与此同时的拨换城外,被众多灰袍军团团围绕的一处小山丘上,一架十六人抬的巨辇之侧;却有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信徒,在低声唱诵着什么,显得的庄重而又虔诚,在血肉横飞战场中格外的诡异莫名。
然而一幕,很快就被一个横冲直撞的身影,所突然打破。却是人称「先知之手」的灰袍军大将之一,同时也是「万里沙」隐匿在逃的「黄判官」;只见身披锁甲铁兜的他,气咻咻的分众策马冲到近前。
才被浑身异常精肉隆起,宛如小巨人的一众抬辇的赤膊力士;沉默拦在重重轻纱的帷幕之前。只见「黄判官」勒马扬蹄的同时,对着巨辇中的存在大声质问道:「这是什么状况,为何安西军会出现。」
在此之前,他正在努力约束和控制,那些乱战一片的灰袍军;让他们在争抢战利品的同时,尽可能留下更多俘虏的活口,而不是将具有相应价值的藩主、家臣和藩士,都一味变成插在尖刃上的首级。
要知道,无论是用这些俘虏作为道具,向其家族索取金钱、粮食和牲畜;更进一步壮大势力。或是逼迫、挟持其中一些,意志软弱,贪生怕死之辈,让其骗开家族的堡垒甚至是居城,都是极好的事情。
毕竟,灰袍军虽然擅长鼓动士气和裹挟百姓,但同样缺乏攻克坚城的能力;除了非是有里应外合的内应配合。但这种潜伏渗透、中心开花的事情,经过最初得手几次之后,也就不可再轻易复制成功了。
然而,就在他带着灰袍军中仅有的马队,东奔西走的检视战场,甚至当场斩杀了好些抗命之辈之后,才搜罗了一批颇具价值的诸侯藩家俘虏。然而这时,他却得到了一个令大多数人肝胆俱裂的消息。
安西都护府的军旗,出现在了战场边缘;不但勾起了世代流传在,大多数人记忆中的恐惧和慌乱;甚至自发放弃战斗后退,也让那些被分割开来,各自为战的诸侯藩家残余,回光返照的越发困兽犹斗。
要知道,当初那位神秘莫测的灰先知及其传喻使,可是以早有预见为由的再三确信;但罗斯城的那位安西副都护,不会那么快得到消息,并发兵介入吐火罗之地的变乱,而让他们造成足够的既成事实。
「天相火劫,唯烬永存。众生沉沦,苦海无尽。」辇中之人却是突兀的说了一句,类似祷文的话:而听到这句话,黄判官也不由像是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顿时缓下语气:「先知的预测,为何出现偏差?」
「先知得自火中的真见,从未出错过;也一直指引着信者;只是身为凡俗之人的理解,出了些许偏差而已。」辇中人不紧不慢道:「看来之前负责封锁道路和拦截消息的那些兄弟姐妹,已经失败了。」
「但我愿以伟大灰先知之名,向你保证;就算都护府得到了消息,能够派过来的人马,也是及其有限的;或是一旅、或是一团的士兵,也不会再更多了。在将消息传回前,他们只能依赖本地驻军。」
「但愿如你所言!我需要更多援力。」黄判官闻言却顺势提出要求:事实上,作为一个被接纳和收留的流亡者;他虽闯下「先知之手」的偌大名头,但同样对这些神出鬼没、手段莫测的信者忌惮不已。
「如你所愿,」辇中人轻声答应道:「剩下的灰白之子会协助你,将那些灰烬之军的敌人,送进九重火狱的。」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设立在山丘边上的几个大帐包打开,露出内里成片跌坐在地的身影。
随之而来的是,哪怕用最浓烈的香料,也掩盖不掉的刺鼻异味。这些身影赫然是一个个皮肤灰白,目光浑浊呆滞之人;浑身像是蜿蜒的虫豸一般,遍布缝合痕迹和伤口愈合的瘢痕,密密麻麻令人发咻。
而在见到外间光亮的那一刻,才逐渐的泛活过来;随即在眼眸中,开始充满密布的血丝,并露出了狰
狞、愤怒的表情;但他们就这么一动不动的,任由诸多奴仆,在自身重新披上甲胄,戴上遮面头盔。
也掩盖住了严重脱皮和溃烂剥蚀的狰狞外表。当然了,所谓的银甲其实是在,各种回收翻新的甲胄上,涂上一层银漆色;而且,在这些奴仆协助穿戴披挂其间,还有粘稠的液体,不断流淌、滴落。
然而,见到这一幕的黄判官,却是露出了嫌恶的表情;因为,他可是亲眼所见,那些被蒙骗来献身的虔诚信徒,或是被威逼利诱之下的裹挟部民百姓,是如何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凄惨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