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万里沙可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而是与昔日活跃在吐蕃故地深处的“星宿贼”、躲在十万大山穷恶山水中的“黑山寇”、浸扰荆湖的云梦贼(七十二连环坞)等,名列天下七大寇之一的特殊存在;
在北庭都护府与安西都护府之间,金山(新疆阿尔泰山脉)中的“万里沙”,据说是诸多马贼、沙盗团伙的联合;背后存在回纥汗国分裂,崩灭和部分内属后,北迁小海(贝加尔湖)遗族的影子。
属于虽然朝廷始终未承认过其存在,但是历代官府始终剿灭不绝的存在。虽然屡屡号称被打击的土崩瓦解、销声匿迹,但在时隔数载之后,就会重新有人打着旗号冒出来,的边疆旧患、远地顽疾。
而江畋也是第二次,听到关于这个七大寇之一的存在;前一次,还是在前往洛都的函谷道/桃园塞的野店中,遭遇前来劫夺犯人的云梦贼部时。当然,在经历了针对云梦贼一波三折的荆湖讨伐之后。
江畋也不会再以表面上的这点信息,来简单的看待诸如七大寇之一的万里沙了;或者说能成为朝廷明面未曾公开承认,却在延边地区颇具存在感的一方强梁;只怕其背后都少不了多方势力的交织。
或者说,这个号称马贼、沙盗联合的万里沙,弄不好也是安西、北庭的某些势力,变相的长期放任和养寇自重;以为定期收割战功和人头,乃至在出了重大问题时,用来承当责任/背锅的垫脚料呢?
或者以最大限度的阴谋论,干脆就有人需要这个名义,来做点什么?但不管怎么说,江畋接到的只是一份例行通报,而非呈报和请示;也许就在这封飞电传讯发出的同时,讨伐的军队已经开拔了。
随后,飞讯所内再度接到的电传,也再度证明了江畋的判断;由于是西北面的伊州境内,折罗漫山附近,找到的部分被劫酌金。因此,这次牵头出兵讨伐万里沙的,乃是北庭都护府所属的伊吾军。
又得到了相邻西州的天山军、赤亭守捉;庭州境内的独山守捉、咸泉镇、蒲类镇的支援;此外,还有安西都护府境内的干木守捉和焉耆军,也受邀为一路偏师,参与这次针对“万里沙”围剿行动。
而专程以飞电传讯到瓜州,虽然不是要求瓜沙镇守出兵;但也同样要求派兵封锁和警戒,瓜、沙境内接壤的大沙碛边缘;防止因为多方官军的进剿,隐藏在瀚海大漠中的寇盗团伙,南下越界逃遁。
因此,无论其中又有怎样的内情,江畋都没有足够立场和资格,名正言顺的叫停或是延缓,这次联动数地的围剿行动了。他还记得这次前来的主要职责和任务,既追查酌金被劫和失联的调查队伍。
既然,在官面上被劫的酌金,已经有了初步的说法和目标;那江畋也只能将调查的方向暂时转向地下,继续追寻因此失联的梁大使一行人等。因此在得到了朝廷中枢的回信后,江畋再度悄然离开。
只是这次同行的对象,变成了驻泊右领军卫一旅(87骑);而江畋一行的身份,也暂时变成瓜州飞讯所所属的巡护马队;而这支巡护马队,也是隶属于三司使院之一,都转运司名下的护路军序列。
也拥有名正言顺的通行于,大部分区域的便利和权宜。只是相对于内陆的大多数护路军序列,因为在城邑中间隔着大片荒漠戈壁、地广人稀的缘故,这里绝大多数的勤务和日常,都需要骑马出行;
差不多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星夜飞驰穿过了沙州境内,抵达了沙州因此得名的大沙碛边缘;又乘着蒙蒙亮的晨露依稀,太阳完全升起之前,最后一点凉爽的时光;快马加鞭横跨过大片绵连沙丘。
在哗哗滚动的沙面和呼啸的空气,都彻底变得滚热之前,终于抵达了茫茫沙海之间的第一片绿洲,宛如大片宝石一般的蒲类海;当然在后世的新中国,这里还有另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罗布泊。
曾经多次领教过原子弹和氢弹的试验,也因为干涸的湖床,在太空卫星上观测到的沉积纹理,而被称为地球之耳的所在;在这个时空,还是一大片波光粼粼,芦苇成丛,鸟兽惊飞的大型湖泊/海子。
《山海经》称之为“幼泽”,历代有盐泽、蒲昌海、牢兰海、辅日海、临海、洛普池、罗布池等多种名称。而天山融雪而成的孔雀河,不断汇入其中的同时,也滋养了周围百里范围内的生灵万物;
因此,作为当地标志性的存在,就是环绕着孔雀河流域和湖岸附近,大片大片的金黄纷呈的胡杨林和葱绿浓密的草泽;星罗棋布的灌井和明暗水渠,纵横交错的田陌、园圃,以及繁茂的村邑集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