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王府从马直之一的伍定远,奄奄一息的趴伏在地上;这一刻,他身上的伤痛和疲惫,还有满心的绝望与悲伤,都暂时被忘却了;只剩下眼角余光中与那女子对视时,沉浸在短暂拥有的彼此间。
她叫燕婷曾是白山派门下,容貌和技艺最为出众的弟子;也是前燕山王妃兼幽州都督之妹的贴身护卫之一。但随着唯一可以约束少君的王妃意外急病去世之后,她也不可避免沦为某种泄愤的玩物。
进而与王妃身边其他的侍儿、女官一起,沉沦在少君的种种折辱和蹂躏的手段之下;只是为了变本加厉报复当初的管束。或者说在如今的王府上下,乃至幽州内外,没人能够拒绝来自少君的意志。
尤其是在身为少君母舅的幽州都督,也抱病不能视事之后;短时间内幽州城上下,就几乎成为了少君一手遮天的局面。从小就以孤儿身份被王府收养,并获得家将身份的伍定远,同样参与这一切。
虽然,他并不知道少君如此恣意妄为,最终的目的又是何在;但依旧为之奔走如鹰犬,也亲眼见证了那些形形色色、不同身份的人等,被迫折服在少君的手段和淫威之下,成为暗中驱使奔走一员。
自然也有不识好歹的抗拒者,但很快就会传来靠山失势,本人被贬斥或是罢免;或是因罪下狱,乃至暴毙其中,全家流放外域的消息。或者说天象之变带来的天下烦扰和动乱,并没能影响到王府。
反而在某种程度上进一步加强和巩固了,燕山王府的权威和势力;因为,朝廷不得不开放武备之禁,以便天下各地道州府县,以及外藩诸侯自备扩充武装,以为对应潜在的兽祸、妖灾和其他异变。
当然了,朝廷中枢的指令到了地方之后;能够被执行的程度也是因地而异。有些诸侯的财力物力有限,而更多仰赖附近的朝廷驻军支援;但也有一些乘机大肆扩充军备,已经远远超过了朝廷所许。
比如,据伍定远所知的燕山王府,除了传统亲事府、帐内府,所拥有的仪卫数量之外;又以防备妖乱异灾为由,在原本的安东都护的名下,组建了好几只不同名目和规模的人马;从马直就是其一。
当然从明面上说,分作左右两部的从马直,只是少君一时兴起,而招募王府家将、部曲和附庸的子弟,组成的游猎亲从队伍而已。但在私下里这些从马直,则被赋予和分派了,更多的使命、职责。
比如以威逼利诱手段,招揽一些游侠儿和江湖好手、绿林亡命,阴蓄为用。又比如暗中监视和威胁一些官吏;身为其中之一的伍定远,也并不会有所犹豫和迟疑;直到他见到那个名为燕婷的女子。
在被少君当做日常的玩物,而随意用来慰劳、恩赐臣下、部属的诸多女子之中;她并不算是最为美艳的。但哪怕几次三番被折辱的体无完肤,却依旧能保持着,那种未曾彻底沉沦的一点精神气度。
就像是在黑暗中偶然闪烁的一点萤火般,迅速吸引了与之多次接触的伍定远;并且私下对她许下了盟誓之言。并且,在他的竭力争取和谋求之下,终于伺机得到了少君,心情甚好之下的顺口允诺。
虽然只是一句看似无关紧要的随口之言;但对他来说却是极为重要的承诺,并顺势将其变成了针对燕婷的指配。然后,他又花费积蓄打点了少君身边安排杂事日程的宦者,让燕婷不在侍奉名录上。
然后,就期许着如王府那些前辈一般,与赐下的侍女、宫婢之流组成家庭;然后继续子孙世代的为之效命下去。但如今正在发生的一切,却打破他一直以来努力回避,不愿面对的残酷真实另一面;
从小就表现出聪慧机敏而敏感异常,深得亲长欢心甚至是大内宠近,在私下里却显得残暴多疑、随性肆意的少君;并不是一个喜欢履诺的主君。尤其是在那些两面三刀的同僚,暗中嫌妒和使坏下。
他和燕婷是没有任何将来可期的,反而是继续拖延下去,有可能遭到凄惨不测的命运。因此,他才临时决意带着燕婷一起,逃出这个荣华煊赫的巨大牢笼;甚至在短时间内,他都想好了最终出路。
在这卢龙府乃至幽州都督府内,也并不是没有想要制约和对抗少君的势力;尤其是在作为他最大靠山的母舅兼幽州都督狄仲元,奉命前往京师述职之后;已经有人开始在暗中,试图接触王府所属。
而伍定远就是其中之一,只是他还未来得及伺机上报;就接到了一个新的命令,前往已经名存实亡的暗行御史部幽州分所;“邀请”一位来自东都本部的官人。也由此造就了眼前阴差阳错的一切。
事实上,他带着换成男装的燕婷想要逃出行苑,并不算太大的问题。但答应一起私奔的燕婷,却给他提供了另一个额外的选择和建议,就是利用她身份之便,从少君私房里取走一些足以傍身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