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正召询问的看着老酒。老酒细想了下,终于还是点头。于是,对马春富道:“去找周止。”
马春富话不多说,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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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走了,江正召回头问:“师父,这木料有问题?”
老酒摇头,“料是好料,就是……你跟我来。”
这是一处船厂工坊,工匠们正按图纸处理新送来的木头,工坊里到处堆着边角零料。
老酒分别在两堆零料里翻找着什么,终于找出二块,递给江正召,“你看看,有什么区别?”
这二块零料不小,有尺把长,拿在手上很有份量。江正召细看半晌,摇了摇头,“看不出。”
老酒点着头解说道:“一块是马老板送来的,另一块是原来船厂存着的。两块没区别。”顿了顿继续道:“按理长在暹罗和两广的木头,多少会有些区别,特别是处理木料的手法,毕竟工匠都不一样。”
“老酒师父的意思是,马春富送来的料……出自两广?”江正召迟疑的问。
这话,老酒师父却不肯定了,犹豫着说:“也可能那处木场出了料,运到大明加工,再运来我们这里。”
想着还有活要做,老酒师父没再纠结木料的事,又带着江正召做工去了。
这次到太仓,江正召就极忙碌,白天在船厂、码头做工,晚上与赵德全、周止、田英杰商议自家那船货品的事。
赵、周二人综合了各家意见,已将主要货品从丝绸换成了瓷器,再加金属、漆器类的工艺品,装满这艘船的货品价值早已远超八万两。
当然,江正召的银子再加张斓的私房钱,根本没这么多。两位掌柜想了个法子,每处只付六成银钱,剩下四成当借款,按二年四成结息,再加有黄金银满楼与张斓的庄子作保,各处客商极大方的同意了。更有知道内幕的客商找上门,想免了那四成借款,只要空舱。不过,这点江正召始终不松口。
夜深了,极静。
太仓的住所,远没苏州的舒适,但离船厂近,晚上隐隐还能听到浪拍船坞的声音。
南英无声无息的走近一处房间,敲门前,看了看四周,再次确认无人。
听到敲门声,传出江正召的声音,“进来。”
南英推门而入,房内只有江正召和沈维汉,离尘被打发去守仓库了。
“公子。”南英行礼道:“他们走了。”
从离京那天起,就有一队禁军暗中跟随护卫,直到太仓。或许是不放心,到现在才走。不过,既然他们没现身,江正召也乐得当不知道。只是有他们在,很多事必须有所顾忌。
“明日,你也出发吧。”江正召微笑吩咐。
“是。”南英应下。离京前,江正召就想让南英查探汉王、赵王的情况,但别说是南英,连江正召也不知道该查什么。不过,大家都明白,就算没本事要他们的命,也不能让老丙白死。
沈维汉不放心的说:“公子,田英杰是思州人。周先生私下说过,他时不时会失踪半天,应是有同伙。若让南统领借口去贵州进货,我怕他会怀疑。”
江正召笑着说:“小斓说过要么信他、要么不信,如果犹豫不决,还不如不要用他。我想信他,但他要给我个理由。只剩一个月了,我等他。”
沈维汉、南英互看一眼。公子的话,越来越难懂,而且似乎连脾气都变了,脸上时常挂着微笑,只是眼中毫无笑意。
“其实,南统领突然离开,会有怀疑的何止田英杰。”江正召看着他们二人,微笑道:“我都不在意,你们担心什么?”
“是。”二人回道。
“不早了,休息吧。我也累了。”江正召没等他们走,又叫住沈维汉,“老沈,我的事你不用刻意隐瞒,比如南统领离开这么明显的事,应该让我爹知道。毕竟你不说,其他人也会说。”
沈维汉点头领命:“是。”
他们一走,房间又恢复了宁静。
江正召默默坐着,脸上已没了笑容,揉了揉胸口,表情倔强起来。从来没想过要以伤要挟,更没过想让皇家难堪。只是……算了吧,都算了吧。
于是,一个人草草梳洗,靠坐床上。似是犹豫了很久,才从怀中拿出一支银簪,看了半晌,缓缓贴住鼻尖,像是想从这支发簪上嗅到张斓的气息。
过了半晌,呢喃道:“小斓,明天一早,有艘船要上主帆,老酒师父让我去帮忙。噢,对了,老酒师父说那木料……”接着自己摇了摇头,“算了,不管它。”停了片刻,又轻轻说:“这几天真的很累,我还是睡不着。”
好像听到张斓不开心的说‘你这样就不乖了。’
江正召笑起来,突然心中一痛,揉了揉,握紧银簪,克制自己的思绪,小声道:“小斓,我不敢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