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别恼,当心身体。”原修和俯身,还是像往常一样,恭敬地替原臣顺了顺后背,扶他坐了起来。
乍一看上去,依旧是一番父慈子孝的画面。
但两人都知道,此刻表面的平静下,是压抑着的剑拔弩张。
就等着谁先开口戳破这假象。
“父亲此刻一定在诧异,既然我什么都知道了,为何还会在这里等你醒过来。跟你一起,困在这里。”
原修和望向手术室内的重力装置,声音平静 。
“因为我太了解你了。你做事向来不留余地。你会将这些人放出来,就没给这些人活下去的选择。所以我等在这里,等你向我摊牌,你的后手是什么。也等你跟我说说,抛弃我时,你都想了些什么。”
回应原修和的,是原臣长久的沉默。
麻醉针的效果越发消散,原臣能从床上站起来了。他单手撑着案台,双脚踏在了地面上。他先是观察了一会儿开门的那个装置,而后,又听了听外头的声音。
紧接着,是长久的沉默的伫立。等再开口,便是一阵笑声,“我培养你这么多年,还以为你早已学会了遇到任何事情都不动声色,怎么还是跟小狗一样,追问到底啊?难道我跟你说几句我错了,你还是我的好儿子,你就会甘愿留在这儿,换我走吗?”
“不会。”
“那你的追问毫无意义。”
“还是有意义的。”原修和反驳了原臣的话,“就比如说,你告诉我炸弹的开关在哪里,我还可能放你走。你不说,那就只能跟我一起在这里下地狱了。”
“什么炸弹,你是磕了药吧,胡说八道什么?”
“能将这一切全都掩埋的手段,除了这医院底下全都埋着炸弹之外,我想不出来第二种。”
放火显然不保险,畸形人虽然能力不如异种优秀,可行动照样敏捷。到时候,还没等火势起来,他们就会跑出来了。
相比之下,直接爆破炸毁了这么会更快。
以原臣的能力,在修葺医院的时候就把炸药埋进去并不稀奇。
等尸体被炸烂,分不清谁是谁的时候,畸形不畸形便已经显得不重要了,无人会关心那么些坨烂肉是谁。届时,再以非法聚会、燃气泄漏等理由遮掩过去,借机除掉几个g,舆论马上就能平。
不得不说,原臣确实教会了他很多,以至于看到前因,他马上就能想到应该如何处理的后果来。
原修和自嘲地笑了笑,将前话补充完整,“可父亲到这种节骨眼了都不肯说,是还想着能拿这个当筹码,再威胁许星野一次吗?可怎么办呢?许星野已经被我放出去了,反倒是父亲你,出不去了呢?”
原臣本来就因为手术被破坏怒不可遏,原修和这话等同于火上浇油。
所以原修和的话刚说完,衣襟就被原臣扯住,发狠地拉了过来,“困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呢?难道你不想活着出去见秦介吗?”
原臣看不上秦介,对他和秦介的事儿多番阻挠,可现在,竟又扯出秦介来游说他。
呵。
“我就是想活着才一直坐这儿等父亲醒来,跟你谈判。父亲,告诉我,开关在哪儿?我有办法带你一起出去。不然等炸弹引爆,你再想说,也没机会了。”
——
医院走廊处。
许星野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摔到地上的人堆里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扶住了他。
“沈总不是说原臣的目的是激发你变异吗?怎么你现在没变化?”周时予扶住许星野,问。
“又变回来了。”
许星野趁着这个间隙,紧了紧手背上缠着的绷带,轻描淡写地回应了一句。
Favorite带来的变化潜伏期很长,且变异的时常地点并不可控。
而他,是在拉开手术室大门的时候突然变回来的。
他之前就试过,变异期间不管是染发还是剪发,等变回原样的时候,都会恢复成他原本的模样。
所以周时予才说他没变化。
“聿哥没事吧?”许星野问。
“没事。不过有一个问题。”周时予微微顿了顿,瞥了一眼许星野才道,“你发的那个定位在周淮的辖区。我联系不上周淮,所以,我联系了晏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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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野挥拳头的动作一滞,“所以?”
“所以沈总现在跟晏清河在一起。”
眼看着这话后,许星野并没有发飙,而是继续手中动作,周时予挑了下眉,“还以为你会炸毛呢?看来你也长大了,沉得住气了。”
“吃醋是需要在聿哥能看得见的地方吃的。”
许星野回得理所当然。
他分得清主次。在现在这个地方,与其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不如多抡几次拳头,将走廊里这条路杀出来,快点突围出去。
他只想快点见到沈聿。
活着见到沈聿。
明明与沈聿分开的时间一天都没到,可中途发生了这么多,许星野觉得像是过了一整个世纪般难熬。
那种几次失而复得的心情,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架在了火上,让他焦躁难安。
除非见到沈聿,听到他的声音,确定他安然无恙,否则,这种状态会一直折磨着他,无从纾解。
“啧,嘴上说不在意,可你动作却粗鲁了很多啊。”周时予吐槽了一句,然后望向跟自己带来的人缠斗在一起的那些畸形实验体,蹙了下眉。
这不是他的错觉,进来比出去显然困难很多。
这些人好像在执行着特定的指令,而这个指令的内容,估计只有四个字:有来无回。
周时予撂倒了一个,将手中k金线的菩提手链收回来,指尖在上面轻轻一弹,那菩提佛珠就转了好几圈,沾染上的血迹便瞬间被甩得飞溅出去。除了菩提沟壑里面还有跟珠子颜色相近的艳红之外,其余地方,洁净一片。
周时予望着被许星野打倒后,又再次站起来的实验体,喊了一声,“喂,被当乖宝宝养了几年后,连杀人都不会了吗?你再这样手下留情,不如直接回去绣花好了!”
说罢,周时予单手伸到脑后,将用来盘发的“簪子”拔了出来。
他那头乌黑柔顺的齐胸长发如缎子一样垂散下来的同时,拇指也按开了“簪子”的开关,瞬间,一柄13寸的AKC意大利黑手党跳刀向着许星野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