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英雄(1 / 2)

犁汉 请叫我陈总长 2727 字 2个月前

李虎在见得穿云箭的信号后,最终带着全飞龙军二百三十七人从战场细缝赶回到了中军。

李虎作为当年林中聚义的老弟兄,实际上是他们那一批中最优秀的骑将,他能做到军中这个地位,执掌全军第一骑营,又岂是靠着阀阅上来的。

他从穿云箭这一事看出了危机。

王上以前训练他们突骑的时候,的确也以哨箭指挥他们,穿云箭也是用来聚兵的信号。但现在仗打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敌人值得他们聚集所有突骑来作战的?而且,这明显是王上要带领突骑集体冲锋。

王上现在是什么地位了?千金之子,万金之子都不值得与王上相比,王上是身系数百万生民希望的王者,还要亲临锋矢?

这份道理那些中军的幕僚们不会不知道的的,而王上也素来不是什么乱逞英雄气的性子。

所以现在穿云箭一响,那就必然是真正事关战事成败的大事出现了。

果然,当李虎带着飞龙军的火种子赶到中军大纛前的时候,这里已经是骑兵的海洋。

天德军、天威军等突骑军序已经赶到,这会正加紧休整。

那些突骑营的辅军们不是在给战马重新安装马蹄掌,就是在用炒好的菽豆喂着战马,甚至一些人都舍不得吃的鸡蛋都毫不吝啬的喂着它们。

一会,需要这些战马奋勇冲锋的。

李虎这边带二百多骑来了后,他营下的辅兵们也上来牵着马,开始打理保养。

时不时就有抽泣声从这些辅兵中传来。

这是因为他们得知了自己的正兵已经战死了。骑军中的正兵和辅兵的关系是非常密切的,因为正兵的性命全靠坐下的战马,所以能让别人靠近自己战马的,不是一般信任的都不行。

所以,很多骑卒往往会招徕乡人或者直接喊族人作为自己的辅兵。

这也是这些辅兵耐不住悲戚的原因,因为他们失去的是真正的亲人呀。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吧。

李虎将缰绳交给自己的族弟李璋后,就匆匆去了高台。

在那里,张冲正做着最后的冲锋前的准备。

一直随军的甄氏姐妹正在给甲胄做最后的保养,两人也都是士族之家,这些都会做。

她们擦拭着那副箭坑洼洼的镜面甲,使这副伴随张冲冲锋血战的宝甲熠熠生辉。

甄宓摸着这些箭坑,想象着前面的那个男人在战场的英姿,忍不住想到:

“他应该也很辛苦吧。”

而甄姜则比妹妹更直接,她在给甲胄擦拭好后,伏拜道:

“王上,衣甲擦拭好了。”

张冲正喝着蜜水,听着甄姜的话后,笑道:

“谢谢。”

可能这辈子都没有人对甄姜说过这个词吧,她一下子脸就红到了耳根,她见那些外将已经陆续上到木台后,就带着妹妹退了下去。

这个世界不存在平等,至少对于甄姜就是如此。

在家,她是长姐,对于弟弟妹妹是上。而对于兄长和母亲,她又是下,处于被支配的地位。就比如这一次“和亲”,她的母亲和兄长根本就不会过问她的想法。

至于家中那些仆隶,更是在甄姜面前连抬头的资格都没有,就更不会对甄姜说什么谢谢了。

所以,张冲对自己说的谢谢,让她有一种非常新奇又感动的感觉。

看着那台上那名奇伟男子的背影,甄姜第一次抬着头,认真的记下了他的样子。

……

甄氏姐妹退下后,张冲继续喝着蜜水。

不是他张冲已经堕落到要和袁公路一样了,非要战争条件艰苦的时候,还要享受享受。这是他在做体能的积蓄。

张冲虽然因为系统大能,整个人的体能已经到了非人的存在。但他还是物质的,他的供能系统还是原先的那副结构,所以为了应对后面的高强度战斗,他必须要积蓄足够的葡萄糖,这才有足够的体力。

而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也只有蜜水才能提供这样的热量。

所以张冲现在一个劲的喝着蜜水,而在下面,那些横撞将们也都人手一葫芦的蜜水,都是给张冲准备的。当然,他们自己也可以喝。

毕竟谁也不知道后面张冲冲锋要冲多久。

当最后一名突骑主将奚慎赶过来后,八名突骑将就全部到齐了。

他们都将各营的剩余兵力和张冲汇报了,最后算得突骑总兵力为二千九百人。然后加上中军帐下的五百横撞将、两百的甲装具骑,如今张冲可调度冲锋的骑兵为三千六百骑。

这份兵力看着数字好像不多,但实际上只要谁看一眼高台下方那黑压压的甲骑,谁都知道这是一份多么惊天动地的武力。

不过,再如何,一想到这些骑兵将要冲锋的是将近三万多的汉军阵线,这份激动都要褪色大半。

以三千六百骑对三万多的汉军。这一难度,也就是昔日项羽在巨鹿之战才能媲美的。

等突骑将到齐后,张冲简单讲了一下现在面临的情况,以及战事安排。

总之,千言万语汇聚一句话,那就是杏黄大纛所在,就是全军冲锋的方向。没有分兵,没有策应。只有一条战术,进攻。

打崩汉军,打崩他们最后的侥幸。

时间紧急,张冲给一边的于禁做了最后的安排。

在他带骑兵冲锋后,全军的指挥调度就会交给于禁。张冲相信于禁的能力,将全军的指挥交给了他。

于禁磕头,接过了张冲手里的斧钺、军配、金箭,正式接过了军队的指挥。

张冲最后会留下百人的横撞将,用来作为于禁的传令兵。

这样的话,张冲手里真实的兵力就是三千五百骑。

没有多余的话,张冲对何夔、荀攸、赵达、高升、董昭、田丰、沮授等幕僚一拜,郑重说了句:

“就拜托诸君了。”

以何夔为首的幕僚团,皆敛衣对张冲下拜:

“王上为苍生计,为黎民念,不避锋芒,亲临矢石。可惜臣等羸弱,不能执绺随鞍,唯在心中为王上祈福,祈福这天不弃斯民,遗德人间。三千年来,天下不公已久矣,而今王上负千万人之心,挥斧钺,再换乾坤。臣等不知此岂有不胜之理。所以,臣等唯一要做的就是在这里等候王上得胜而还。”

张冲静静的听着这些幕僚们的临别话,心里暖暖的。

这一刻,上与下的界限并不分明。这更是一群人的心相互靠在一起,给彼此信心和力量。

也许他们就是那类志同道合者吧。

要知道眼前这些人很多都是泰山军所代表的黔首群体的反面,但在他们当中依然涌现着这批心系天下的人。

这里面不能说不是受了张冲很大的影响。

张冲用他的赤忱和公心,实践着一个天下人想过但却从没有人能做过的事情,那就是重新回到那个公社的时代,那个人人劳动,人人保暖,没有压迫的时代。

理想总是像一轮大日,照耀和吸引着那些心中仍然渴望光明的人。

一人拾柴,只能燃为一个火炬,也不过照亮着方寸。但如果是十个人呢?百个人呢?千万个人呢?

那这些火炬怎会不如天上的繁星,照亮整个天下。

而如果这不是一代人,不是两代人,不是三代人,而是代代相承,代代星火,那这片星空又怎知不会成为那一轮终世燃烧的大日呢?

是的,是的,总会有人告诉你,你这不现实,你这终究是一场梦。

但这个世界的一切又难道真的不能变吗?这社会上的一切难道都是自古皆是如此吗?难道这一切不都是人类在创造吗?

追逐着梦想,你总会改变着现实。而苟且于现实者,到头却发现现实也成了后辈者的理想。

所以,张冲,你一定要赢啊。因为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你所肩负的也不再是一家一姓的野望,而是这天下黔首的期盼。

于是,泰武元年,八月十一日,中人亭。

王执纛奔冲,诸军次第而上。

……

在中人亭的最高处,还是那面“卢汉”大纛。

卢植激动得手舞足蹈,他终于收到了河间援军已经增援到了战场东面的消息了。

这让原先萎顿绝望的卢植一下子就振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