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这些,张宝一概不知,殊不知一场旋风已经在他的身边聚集。
……
在葬礼的当天,左髯丈八作为扛棺人之一,就站在人群的前列。
在他的身后是赵国军团渠帅黑山、清河军团校尉左校。
左髯丈八本名左车,是清河的豪强。当年张角在大河两岸传教的时候,他们清河左家毁家纡难加入到了张角的教团。
所以左氏也是太平道一个非常有实力和威望的家族。其人本就武勇,更是之前为张角的亲从扈将出身。后面他将自己的清河子弟交给了族弟左校,自己统领着张角麾下的两千精锐骑士。
而左氏也因此而为广宗数一数二的军头。
左髯丈八的确是一个好勇将,在战场上迅捷如风,凶悍鸷横。但和他这份武勇相匹配的就是他那份桀骜暴烈。
有一次他到人家做客,只因为人家主人出来接待迟了片刻,给他准备的酒水又不够浓醇,他就在人家家里将那人暴揍,险些将人殴死。
但因为左髯丈八甚得张角喜爱,这事就不了了之了。但后面左髯丈八越发骄横,又是看人有好马就占为己有,又是与人为争女人大打出手,还曾掘过当地土豪的祖坟。
以上总总都有人举报给张角。但都被张角给包庇下来,最后被烦多了,张角还问了句:
“难道就只有左髯丈八一人做事?偏偏就盯着他一人报。”
张角在权力一事上非常熟稔,他知道为何这些人都在弹劾左髯丈八。因为随着张宝一系的军将入广宗,位置不够了。而左髯丈八手上那两千精骑就成了人人惦记的武备。
所以一句话,左髯丈八挡人道了。
还有一处,那就是好死不死,他左髯丈八得罪过张宝。
昔日广宗之变。魏收等党羽在巨鹿前线,张宝就令左髯丈八率领麾下精骑两千去驰援巨鹿战场,务必擒拿魏收。
但当使者心急如焚的赶往左髯丈八的军营时,却吃了此人的闭门羹。
先是在辕门呼门不应,直到拿出张宝的军府檄书才得入内。入内后,这左髯丈八竟然敢在宣令的时候背过身去玩鹞鹰。
简直不将他这个使者看在眼里,不,是不将地公将军放在眼里。于是此人就当庭斥责左髯丈八桀骜。
这直接就惹恼了左髯丈八,其人直接将手中的鹞鹰掼死在地上,怒骂:
“我只听大贤良师之令,余者悉不奉诏。”
那满地的鹞鹰血,和那半截的羽翼,骇得使者再不敢多说。
此事过后左髯丈八和张宝势成水火。
实际上,左髯丈八也颇为懊悔。实际上,当日他拿瞧就是看不惯张宝当场拿了自家弟兄,那魏同虽然是魏收党羽,但毕竟是他们太平道的老人,立过功流过血,就这样像猪狗一样被弄死当场?
这不合适。
所以左髯丈八也就是杀杀气。毕竟他们这些老人哪个和魏氏没得联系?你张宝不能这么苛待老人。
这事要是遇到一个机灵的,早三两言语给了左髯丈八台阶下了。但谁知道那个使者竟然这么不懂事,反倒骂起他来了。
真当是什么猪狗都能在他头上拉屎撒尿?
于是,才有了那一幕掼杀鹞鹰之事。
但不管左髯丈八如何后悔,他都知道自己和张宝的关系算是完蛋了。
而现在,随着张角一死,再无人能庇护住左髯丈八。他手下的两千精锐骑士也将面临着肢解。
所以左髯丈八头一热,就想行废立之事。他在得知大贤良师有遗腹子后,就想忍着等他们出生,然后再去灭了张宝,扶立张角幼子。
但现在时间等不及了,张宝一系的人最近是越来越猖狂,根本不会再给左髯丈八等人那么长的时间了。
于是左髯丈八和他的族弟还有盟友黑山一起密谋作乱。
左髯丈八只是脾气火爆,但不是脑子傻。他知道要谋反,至少要有一个能耸动人心的旗号,还得有恰当的时机。
于是在得知大贤良师死的当天,左髯丈八几个就开始商议,这三日倒真的被他们想出了造反的旗号和时机。
在如今的广宗,最大的抵牾就是原天公一系的和地公一系的矛盾。
随着权力交接给地公张宝,其麾下军将就成了嫡系。什么资源都是优先补充给这些军将,兵丁、甲械,都是这一批人先挑。挑完之后剩下人再挑。
这种情况下,地公一系自然笑嘻嘻,但天公一系的却怨声载道。而且没多久,在军中素来威重的张牛角也被明升暗降,夺了兵权。
所以天公一系的军将们实际上心里都惴惴不安,而左髯丈八就打算借着这个事,行清君侧。口号他们都想好了:
“天公的兵也是太平道的兵,我们也要吃粟饭。”
至于时间,他们也定好了。
就在今日,也就是五月二十日,大贤良师入葬的这一天。
但不能是现在,不然他们也师出无名。
他们这些大贤良师的亲信要是在大贤良师的葬礼上擒杀张宝,那真的才哗然军中呢。
所以此刻,左髯丈八、左校、黑山等人就这么忍耐着,一直看着那背对着他们的男人。
就让你先活些时辰。
此刻神游的张宝自然不知道他背后有六双绿光含恨看着他。在这场隆重的葬礼上,张宝并不需要做什么,他只要矗立在那,表演好一个新大贤良师该有的样子就行。
也是在无尽的遐想中,这场吊诡的葬礼就这样结束了。
而张角,这位影响天下的人物也正式在此日谢幕。
河北黄巾一势力要落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