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士卒将壕桥车推到堑壕外,直接将梯子一翻就能架上壕沟。
可以说,关羽是打算远发石弹,然后同时从城头和城下一起发动进攻。
关羽不信,这襄国就能挡得住。
关羽一旦决定围攻襄国,就迅速采取了行动。
先是在襄国以北建造了两座壁垒,控遏住了北面支援襄国的交通线。这两壁垒,关羽点了青州黄巾系统的悍将张泰、张黑子二将,他们各领五百青州黄巾力士甲兵守御两壁。
然后泰山军又在城东和城西的两处高点,一为鸡头山,一为邢台亭的地方构建壁垒,封锁了城内东西方向的逃窜路线。
鸡头山因为地势颇高,关羽就将大营和帅帐布置在了这里,作为围攻襄国城的总指挥。
而东面的邢台亭,因为要防御可能出现的东面的巨鹿援军,所以关羽将麾下主将之一的李大目布置到了这里。
李大目的五个精锐营头,二千军,皆布置在东面。既负责阻遏东面来援之敌,也负责从东面压制()襄国城。
至于襄国城门所在的南面,也是关羽打算主攻的方向,关羽令全军最悍勇的典韦,率领三个精锐营头,和青州兵五千在此处布置防线。..
在南面的这处营壁,皆布置了望楼、瞭棚,还有人将大营到襄国城之间的土路平整,好为后面攻城器械开辟道路。
这一次关羽还吸取了之前在湡水的教训。
为了保护后方粮道,并能为襄国前线提供人力和物力的支持。关羽还在三水之间的广阔土地上的聚落分配了乡吏,建立属于泰山军的基层组织。
这些乡吏基本都是泰山军从投奔来的赵地本土人拣选的有力。关羽一方面对他们授以基层职务,一方面让他们在本乡本里宣传泰山军的政策。
凡是有投奔泰山军者,为泰山军供输者,分田皆分上田。
泰山军到河北已经数月了,实际上他们的政策和口碑早就在赵地穷困中传开了。不然关羽北上的时候,也不会有那么多贫民来投奔。
所以当关羽放出这样的条件,赵地北部的贫民纷纷在自己的新乡吏的动员下,前来襄国前线领取任务。
或伐木,或平整土地,或押运辎重,总之,赵地民心悦服。至于豪势们的心悦不悦,那就不重要了。
于是,关羽就以这一阴一阳两手,决定在襄国城下与沮授做长久围战。
时间匆匆就是半月,此间襄国内外无动一次兵戈。
但大战的氛围却日益紧张起来了。
此时襄国城的城头上,沮授正带着一干吏士扒在城头观望着下方。
远处泰山军的南大营,一支百多人的黔首民夫正从营地出来,他们手上拿着各式锄头、犁耙,一路上载歌载舞,正向着家乡返回。
沮授边上的李定看了一眼,对沮授道:
「如今春耕在即,这批应该是返回家乡春耕的。哎,这些泰山贼人诚不可小觑啊。征战之余,对于春耕生产还如此看重。你们再看这些人,彼时来之前还赤手空空,现在返回却人人拿着铁制农具,看来这赵地民心再不属汉啊。」
李定的感叹惹恼了边上的一将,他就是苏由。
自苏人亭大败,苏由几乎是匹马逃入襄国,他就开始将泰山军恨上了。他不是恨泰山军后面会不会分他的地,他是恨自己恩养数年的二百亭卒折在彼辈手上了。
乱世将临,武人手里没兵,那还怎么博取功名富贵。与其仰人鼻息,还不如死了呢。
所以李定这边说了几句好话,苏由就恼了,他讥讽李定:
「李将军如此观看城下贼,不如缒城降了吧。」
李定一点不惯着苏由,直接就将刀抽了出来,怒骂:
「好狗,凭你一个丧家之犬也敢辱我?」
说着就将刀环拿起,准备筑苏由面。
「够了!当我死了吗?」
怒喝一声的,正是赵郡太守沮授。
他横目怒视两人,终将李定和苏由看得放弃了争执,各退一边。
沮授内心也很乱。
围城半月,城内虽然水粟不缺,但这个士气可见的降低着。
他现在有点后悔,就不应该让李氏兵、靳氏兵和赵氏兵安置在城内。现在城内士气降低全是这些本地豪势们闹的。
自围城之后,泰山军就开始分略诸地,开始破豪势、分田土,招贫困。
这李、靳、赵三家的土地也受到了泰山贼的袭击。但三家的部曲族兵皆在襄国城内,所以根本抵挡不住泰山军的进攻。
一些李、靳、赵三家的族人冒死奔入城内,向李定、靳准、赵容三将言说此事。这下子三将坐不()住了,皆扬言要出城回兵家中。
三将之前出城过一次,但险些被泰山军聚歼,只能狼狈撤回城内。
只是这人虽然留在城了,但这话却越来越怪,言语中皆怪沮授用言语哄骗他们上了贼船,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降了。
沮授知道这背后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不见援兵。
半月以来,他不知道写了多少封求援信出去,但却没有任何消息。别说是这些豪族子弟了,就是他心里也惴惴。
是,襄国是坚、储备也丰。但如果没有援兵,这再坚的城也会破,再多的储备也有耗尽的一天。
这就是绝望中等死啊。
沮授在外要维持住主帅的镇定,但在私室的时候,也会对自己的儿子沮鹄哀叹:
「为父受卢帅所托,镇抚赵地。但现在呢?自邯郸以北,柏人以南,贼踪绵亘数百里,从贼张势者数十万。而广土赵地,就只有我襄国一城枯守,内困外蹙,勉力支撑。而泰山贼却已将赵地膏腴全为占有,盘踞其土,设官秉政。以一城敌一国,我如何耗得过。」
说完,沮授见儿子还懵然,不禁抚着他的脸颊,潸然泪下:
「为父自当是要与城共危亡的,但鹄儿还小,为父定然要活你的。」
拳拳父爱,露于言语,只教人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