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白家的房子不在村子里的话,还真就是挺普通的一座民宅,除了全是瓦房外没什么好说的。每座房子都是三间,虽然上了瓦片,也是普通平民百姓用的素白瓦,只能说是比草房耐造一点儿,看起来素雅一点儿罢了。
但是当艾主簿等人进到正屋,见到了与旁的建筑不同的内里时,才觉得可能另有乾坤。一进堂屋,左右分列着三口正烧得热气腾腾的大锅,外面的冷风一下子就被挡在了棉帘之外。
大福自然地上前将叔爷身上穿着的长袍脱下来,用一个从墙上摘下来的,跟之前醇味斋开市时众人收到的伴手礼一样的衣架将长袍挂上,随后就走到堂屋的东北角一拐,人就不见了,看起来那里应该是另有一间屋子,只是将门开到那里也真是奇怪。
可更奇怪的还在后面,叔爷过了刚才激动的劲儿后,自打进了院儿,言谈举止都不止像是一个市井大夫,这会儿进了屋子,他就更为自在。如果非让艾主簿形容这种感觉的话,他觉得就好像是头老虎引着自己走上门儿的猎物进了洞穴。
可这还没完,屋子里的热气熏得众人也开始觉得想要脱掉外袍,可他们里面穿的都是内衣,并不跟叔爷一样是另一件窄袖外衣,只能压下心里泛起的一丝燥热,等待叔爷将圣旨恭敬地放到左手边那间屋子西边儿高台上的供桌上,再回身跟他们叙话。
且堂屋里并没有桌椅坐榻,众人看着叔爷请他们到那一间屋子宽,南北对向的两个高台上脱鞋坐下时,他们就开始觉察出到底哪儿不一样了。
哪儿不一样?哪儿都不一样啊!这根本不是一般民宅样式啊!可你要说他哪里逾制了,还根本说不上来,人家这完全就是造了一个新的样式好吗?任何律法里都没有管制的那种!
艾主簿几人一见不脱鞋是不成了,只好一边笑着对叔爷说:“无妨,无妨,客随主便嘛!”一边脱下了自己将脚冻得发木的靴子。
学着叔爷一样盘腿坐下,几人还在心里吐槽这也太难看了吧,到底是乡下人家,没甚规矩的时候,那个据说是叔爷的徒弟,叫做大福的就搬着一摞木板从外面进来。
只见他熟练地将最上面的两块木板左右一分,一个椅面就出现了,其中的一面上还有一层薄薄的软垫。将这个椅面递给叔爷后,叔爷道了声失礼,一抬屁股,就将这个椅面坐到了屁股底下,后背也随之舒展。
大福一一将那些木板撑开,递给众人,随后又出去搬了一个条几进来。众人还在心里琢磨这条几的腿儿也忒短了时,大福一抬手就将条几放到了北炕上,接着又搬来另一张短腿儿条几,艾主簿几人也知道这是放在他们这边儿的了,纷纷往后坐了坐,将中间让了出来。
“让大官人们见笑了,这都是我那侄孙女为我这个身子骨琢磨出来的一应用具,若是大官人们不嫌弃,老夫就给大官人们一一介绍一番可好?”
“白大夫客气,正待您让我们开开眼界呢!”艾主簿笑道。不说他心里盘算的小九九,就是叔爷不说他也想问问呢!因为他已经隔着椅子都觉得坐下的地方甚是暖和了,腿脚也正慢慢从僵冷中恢复过来。
白铁英一向鬼点子多,上次醇味斋开市的诸多伴手礼他已经错过了,如今这个热热的高台要是再错过,他已经预见父亲大人从别人那里听说后,指着他鼻子骂的样子了。
叔爷一点点地给众人介绍,王村长再时不时地补充两句,大福就里里外外地一点点将众人偷偷在心里感叹“自己才是乡下人”的茶水点心等搬到屋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