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着这半天听到的消息,白铁英看懂了来娣和春花身上带的东西,果然是符合她们的遭遇和性子。
来娣不招家里待见,这小半块杂粮饼就是她的全部财产,或者说,钱和吃食,她很大的可能是选择了吃食。而这一比较,春花就显得更蠢些,谁能看不出她去县城还带着这些东西的意思呢?不过这也不能怨她,毕竟她娘就是那么教的。
瞧瞧,来娣娘和春花娘见她们去县城还带了东西,才张口“赔钱货”,闭口“缺心眼”地骂起来, 之前可没见她们关心孩子一句,说明她们对宝儿或者说娇娇这件事,其实是有所知的。
白铁英又把目光放在了玲子拿着的那堆东西上。这些让人觉得不搭嘎的东西,直到白铁英认出了那块蘑菇是什么后,才算是心里有些数了。
“谁对玲子家的情况有所了解?”白铁英问道。
“我我我,白小娘子,我是她们家邻居。”一个弓着腰的老婆子正好站在最里面,她一说话别人竟然都闭了嘴,可见确实是最“了解”的。
“你个黑心烂肺的糟烂货,多嘴多舌的老家雀,我……”玲子奶奶的话还没喊完,就被旁边的两个人捂了嘴。到底是年纪大了,挣扎不开,被拽到后面去不知道说了什么,玲子奶奶竟然再没动静了。
里面地上躺着的玲子听到奶奶的声音还直了一下身,但随即她又躺了下去。要不是被绑着的手,倒好像是在晒太阳一般。
“白小娘子,我是马李氏,今年四十有九。跟大家伙儿不一样,我们之前就在牛脚村住着的,是县太爷……是肖……呃……”马奶奶不知道怎么称呼以前的县令了,她后面的话就没法说下去了。
“马奶奶,您就直接说说玲子家的情况吧!”
“诶,好,好嘞!”马奶奶往起挺了挺背,但只一下,又塌了下去,于是她也不往起挺了,直接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这老张家啊,跟其他十六家都一样,都是……之前的那位从各处买来送到这儿的。她家上面只有个老张婆子,有三个儿子。这些年陆续成家,但是没分家。毕竟我们一个佃农,要是分了家,就得自己交租子服徭役了。
到这儿的时候,玲子都四岁了,小时候瞧着可招人稀罕了,聪明,会来事儿,会说话儿……”马奶奶见白铁英歪了歪头,立刻停住了话头,接着往下说:
“可是这孩子没摊个好爹啊!这不我们这儿人少地多嘛,老张家还仨男人,虽然要给那位交六成,我们一年也是能有些剩余的。
可人一有钱啊,心就浮了。她爹居然染上了赌瘾,把她娘都给卖到了窑子里。后来被人剁了手指头,家里俩兄弟也揍得他不敢回家了,这才消停了下来。
可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怎么办呢?虽然有个老张婆子能护着点儿,但是……反正这孩子自打没了娘,就没过着啥好日子,人也渐渐变了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