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瞧瞧,我被江大爷剁了两根指头了,说再不还钱就要拿我媳妇儿和闺女去抵债了。”苟三儿缩回了手,可能是怕他的话说出来挨揍,又往后缩了缩身子又说道:
“我这马卖不出去,养又养不起,这段时间又只顾着弄钱还债,就……就少了经管,想起来时,它就不吃不喝了,我也不想的啊!
可我管江大爷借了四十两银子啊!我真是下决心好好做个营生的,谁知道被大胡子骗了……报应,都是报应啊!我对不起我娘,对不起我媳妇儿和我闺女啊!”苟三儿说着说着,嚎了起来。
邢老大本想踢他一脚让他别嚎了,但抬起的脚又慢慢收了回来。“行了,别嚎了,你说的对,你这就是报应!打小儿不学好,要不是你爹和你俩兄弟总给你兜着,你早被人打死了!
要真像你说的学好了,那这小姑娘肯与你买马,你还不赶快回些本钱?在这里哭天抹泪的丢人,我看就是手指头留得还多!”
白铁英一看邢老大这样说话,就知道该是她表态的时候了,于是开口道:“苟三儿,别怪我称呼不尊,要依着我的性子必是乐得见你这般人难堪。
但佛偈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有改恶向善的心,我且与你个机会。给你十两银子将这马卖与我,若是它能活,我再给你四十两,若是它死了,那就这么着了。”
邢老大心里暗道:“这小姑娘嘴上说的狠,实际是个再良善不过的人了。这马眼瞅着就是不能活的了,十两就是买马肉,也是多了的。她这明显就是要给这马最后的尊严,倒是跟我们这些人一样心疼牲口。苟三儿这是走了狗屎运了!”
于是他开口对苟三儿道:“我说你可别犯糊涂了,再有个一天两天,挖坑都够你呛的了!”
他的意思是马就要死了,这种说不好是什么原因死的马,是要深埋的,如果不深埋,大家都不会放过他,官府也会过问的。
但就算是死的,那也是匹马啊!把马送出城,再雇人挖深坑,那得多少钱?就算能自己运出去,自己也挖不了深坑。就这六月的天儿,没等挖好呢,马都得臭炸了!
苟三儿混迹牛马市多年,这种事邢老大不提醒,他也知道。但他不甘心啊!自己不光赔了积蓄,还欠了外债……那是四十两啊!怎么还?自己这几月赚的也就是勉强把利钱还上了。
于是他做出了最后的挣扎道:“小娘子,我知道我不是人,不该想着骗您。您要打要骂都可以,但我家中妻女确实受我连累,求您高抬贵手,给个公道价吧!”
“呵呵,还真是人善被人欺啊!罢了,这马与我无缘,更何况它死了也怪不得我,该找谁找谁去吧!
刑大叔,多谢您今天的维护,等今年秋天的马到了,我再来找您买马!”白铁英说着,对邢老大施了一礼就转身走了。
“小娘子!小娘子再添些吧!二十两,二十两与你!小娘子!”苟三儿见白铁英真的头也不回地要拐过来时的最后一个路口了,拼尽全力地喊道:“十两!十两卖与你了!”
白铁英的身影拐过去了。苟三儿见了,浑身没了力气,直接躺在了地上。把邢老大气得又给了他两脚,那他也不躲,也不叫,心里懊悔极了……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这一切都是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