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昏昏,野茫茫,雪过草无,白茫茫。大草原的第一场雪,一场新雪,就像早春的新绿一样朦胧。雪虽不大,却来得早。看来今岁的长生天心情不大好!
长生天的心情不好,草原人个个诚惶诚恐。他们心里都明白这预示着什么?最难熬的日子要来喽!!整个草原如临大敌,人人都不敢懈怠,松鼠似的疯狂储存着任何能帮他们过冬的物资。
一家人能否安然过冬就全指望家中牛羊了,要让自家牛羊在落雪前尽量储备更多的肥膘,好熬过冬日的苦寒。现在雪还小,仅能覆盖薄薄的一层,部落里的牛羊尚且能用嘴拱开积雪吃到下面的青草,可如果这雪如此持续下去......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深秋初雪,寒冬来临,生存危机之下。部落里的男人们不敢有半点的疏忽,要趁严寒来临前,牧马放羊,打猎捕鱼。女人们则是带着家里的半大孩子在自家草场上打草,为牛羊储备草料,缝补毡帐,晾晒皮革,风干肉食......做好一切所能想到的,力所能及的准备工作。
白茫茫的草原上一处河谷地带,密密麻麻分布着大片杂乱无章的毡帐。
这里便是北凉可汗出京游猎的临时营地——帕兰河谷大营。
“我亲爱的好兄弟巴图尔,此次南征就全仰仗老哥了,听闻那个被传成巫克勒的南国将军,前些日子被南国皇帝给下了昭狱,不日就会治以重罪。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啊,长生天总算是开眼啦。老哥此次出征定能旗开得胜,解我草原燃眉之急。”
金顶大帐中,坐于正中主位上一名留着精致辫髯的中年人,端着酒碗红着脸,满眼光彩地对身旁并立而坐的高大男人说道。
身旁高大男人手握精美小刀优雅地片着架在火上翻烤的小羊羔,他片下了最为肥美的部分,用小碟盛好了端给主座的大汗,无比自信地朝着大汗笑了笑说道。
“大汗放心,天予不取,必遭天谴,大敌已除,我草原精锐勇士枕戈待旦,兵强马壮,此次南征必一股而下,一雪前耻。”
“好!有老哥的这番话,本汗还有啥不放心的。草原雄鹰战无不胜,本汗在王帐静待左贤王凯旋而归,来!好兄弟,干了这碗酒!”
两人大笑着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啊~这酒够劲儿,嘴里像着了火一样。”
那高大男人一碗酒下肚,脸腾地涨红,他咂吧着嘴,连连夸赞道。
“是啊,此等好酒才配我草原勇士饮用,与之相比,以前喝的就像清水般索然无味。”大汗瞧着空碗回味道。
“大汗,此等美酒饮过之后,浑身暖洋洋的,若是能多弄到些,我草原人过冬无忧矣。”
左贤王打开酒坛塞,陶醉地深吸一口坛中那浓的尤若实质的酒香,似有所得,向一旁的大汗提议道。
“老哥,本汗可不瞒你,此酒虽好,无奈太过昂贵,老哥你可知道,这一坛美酒价值几何吗?”
左贤王看了看手中那如小孩脑袋一般小小的一坛酒,心里估算片刻,给出了一个他认为最是离谱的价格。
“这个数!”左贤王伸出了四只手指,意思是四头肥羊。
草原上除了黄金这种硬通货外没有固定货币,基本都是以物易物的经济状态。最主要的等价货物就是牛羊,且基本都是以羊为主。往日里像这样一小坛美酒,即便是顶级款,上得了台面的货也就两头羊顶天了,左贤王能给出四头羊的价格就算了不得的天价了。
可汗看着左贤王缓缓将手掌张开,五指伸直。
“五头!”
可汗苦笑一声,又把那只手转了过去,手背朝向左贤王。
“十头!真的假的?!”
纵使贵为草原之上的王者,大可汗之下第一人的巴图尔也觉得这个价格贵得太离谱了。以此价格都可以换到一把西方曼塔斯帝国的宝刀了,那可是草原勇士梦寐以求的宝刃,如今这价,只换得几口就喝完的酒水,属实是离离原上谱了。
“还没完呐,还要外加两张上好的狼皮。”
此话一出,左贤王刚吃进嘴的羊肉差点喷了出来。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了大汗。
“南国商人说了,这酒叫做美人酒,乃酒中精华,酿造极其不易,百斤粮食加之一年的精心酿造才能出这么一小坛。据说在他们南国也是有价无市,曾有商人花五千两银子买了一小壶。由此而知,卖给咱们的价格还是南国商人折了本钱半卖半送的。”大汗强忍酒嗝,边说边往碗里斟着酒。
“那个南国商人经常来往于南国和草原,是我北凉最能信任的朋友,他说的应该不会错。谨慎起见本汗也让人去打听了,不过,相信那个南国商人没必要也不敢欺瞒咱们。”
说着他将酒碗拿近了些,出神地盯着碗中清澈如泉水的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