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玄听闻稳坐不动,心下百转。
虽然大将军给陛下传书前,自己再三提醒过他,但现下看来陛下已经知道此事是自己的主意了,如果这计策成了还好;倘若失败了,这把火便会烧到自己头上,搞不好会把责任全都推给自己。
宫人们听从秦牧玄的建议,此刻门窗皆是敞开,空气微凉,但秦牧玄还是额角浸汗,他转着眼珠却不敢擦,眼角余光扫过赵钦。
主动认错,态度一定要好,这姿势是必须摆正的,看在自己立有功劳还有救了陛下一命的份上,处罚应该不会太重吧。
于是站起身,向前两步,跪了下去,朗声说:“回陛下,那计策的确实是出自微臣,若是因着计策,危及社稷~~~恕臣年轻莽撞,还请陛下恕罪,微臣甘愿领罚。”
“秦卿啊,快起来,不必紧张,朕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
赵钦见秦牧玄丝毫不推诿,愈发温和地说:“秦卿,你年纪尚轻,策马横刀已是本事,如今又仅凭只言片语的线索,就能准确把握景国的形势,做出此计策,着实不易。至于那计策,朕是仔细读过的,而且斟酌了许久,朕认为那确实是个良法,所以这是朕的决定,与你无关。”
说到这里,赵钦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逐渐黯淡,眉间积的全是阴郁。他侧过身,从案几上拿下一个小卷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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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卿,坐下吧,先看看这个。”
赵钦似乎乏了,半靠着床头挥了挥手,魏总管接过卷轴,递给了秦牧玄。
秦牧玄坐回椅子之上,展开卷轴端详了片刻。
“啪”的一声响,秦牧玄下意识地拍了一下大长腿,把赵钦吓了一跳,魏总管正欲训斥,被赵钦抬手阻止了。
赵钦执政期间,见惯了规规矩矩的臣子,厌烦了按部就班的行事方式,这秦将军面上规规矩矩,拘谨的要命,可这情绪一上来便立刻原形毕露,倒是个有趣的人。
“就差一点,嗨~~太可惜了。”
秦牧玄惋惜地合上了卷轴,递还给了魏总管。
“是啊,就差那么一点,功败垂成,只是朕不甘心啊,故而昨日一时没想开才突然病倒了。”
“陛下,这几日您身体尚未恢复,还需精心调养,切不可操劳国事,最忌生气发怒,切记。”
“秦卿,朕知你是为朕的身体着想,可朕贵身为天子,却也会生病,也会有疏漏。朕做了这决定,没和内阁诸位大臣商量就传了密旨,命令南部边军行动。”
赵钦皱了眉,面露忧愁,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空,只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就差这么一点儿......接下来这战败的责任都要由朕一个人来担了,这次是朕亲政以来做的最出格的事,是违反了朝廷制度的,内阁,六部,得到消息都会来责难朕。”
“陛下,事务总有轻重,微臣以为忧虑伤身事大,此事又何必过于挂怀,更何况陛下也不曾违反这朝廷制度。”
赵钦听闻一只手撑住床面,缓缓坐直了身体,另一只手示意秦牧玄接着说。旁边的魏总管见状赶紧上前,将毯子盖在赵钦膝头。
“这算是什么出格的事情?”秦牧玄往椅背上一靠,翘起了大长腿,轻狂道,“这分明就是当机立断,拿下了敌军重镇,微臣以为现在陛下要做的是重赏南军有功之臣,南军定当感恩陛下,不是?”
赵钦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说:“此话怎讲?”
“这南军此役虽然损失惨重,但也不是一无所获。突袭夺下的泗陵城可是战略重地,这是好事啊!日后,咱梁军要深入沼泽地带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拿下老不.....老臣要来找陛下麻烦,陛下就给他们说是得到线报,泗陵城里有咱们夜影司的内应,可打开泗陵城城门........时机稍纵即逝,故而没来得及与他们商量。回头让夜影司伪造个密信不就得了。
还能如此操作,你小子还真是个人才啊。赵钦听完,思忖了片刻,顿时心中释然,殿内的气氛轻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