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耀回话道:“齐休平从四天前就给我告假回乡了,据说他家中老母在上个月得病逝世了,这会儿……怕是在老家为老母主持丧礼呢……所以,他这一走,宣京府衙的大小事宜可不都交到赵嘉轩这个二把手肩上了吗?”
“是这样啊……”
楚芷兰了然点头。
“爷,启统领给宣京府衙打了招呼,您与小姐大可去衙堂偏院静观赵大人审案……”
“是么……”楚天耀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他没泄露我的行踪吧?”
傅少卿回笑道:“爷您放心,启统领是以自个的名义打的招呼,宣京府衙的人不知道您也过来了。”
“行吧,那咱们走。”
说罢,楚天耀兄妹二人便在傅少卿的带领下从宣京府衙后门进了衙堂的偏院。
当他们一行人彻底抵达偏院的凉亭中入座后,这才发现距此不远的明亮公堂内,坐于堂中高位的宣京府丞赵嘉轩已然开始审案了。
只见,坐于公堂上位的赵嘉轩重重地拍响惊堂木,不怒自威道:“将人犯柴进寿与柴进喜带上堂来!”
公堂门口处叫报的文吏高声喝呼:“带柴进寿与柴进喜上堂!”
伴随着一阵压抑而又整齐的“威武”之声响起,两位身形狼狈,手脚尽缚镣铐,披头散发的男子被几名官差推搡至公堂之内。
这二人的身形虽然狼狈,但眼中却无半点惧意,纵使是被官差押入堂中下跪,他二人的脸色也不见有丝毫慌张。
单就姿态而言,他二人不像是要受审的人犯,反倒跟那些个立了功等待授封的功臣无二……
“堂下可是柴进寿柴进喜?”赵嘉轩面无表情的看向柴家兄弟,穿戴在身的云雁绯袍熠熠生辉,仿若有种独特的魔力,令人不敢直视。
堂下,跪于右侧的精瘦男子不卑不亢道:“学生正是柴进喜……”顿了顿,他又朝左侧跪地的壮汉努了努嘴,“这位便是家兄柴进寿。”
确认二人身份后,赵嘉轩颔首示意,询问道:“今日午时正点,宣仁街众多目击者亲眼见到你兄弟二人持械杀人,对此事,你二人可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回大人。”柴进寿猛抬头,语不惊人死不休道:“草民与家弟杀的不是人,是牲口禽兽!”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远处围观的百姓们更是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肃静!”
赵嘉轩猛然拍木,发出一道高喝后,这才止住了稍显混乱的现场。
“好生大胆的狂徒!”赵嘉轩伸手一指柴家兄弟,沉声呵斥道:“天子脚下,在众目之下当街杀人,如今上堂受审竟还不知悔改,口出狂言!本官入仕以来,见过的奸险恶徒不胜凡举,而似你等这般狂悖枉法,事后不曾有半点懊悔之意的凶徒还真是第一次见!”
柴进喜扬首高呼道:“大人尚未问明我兄弟二人为何会在当街怒下杀手,便一口认定我兄弟两人是无可救药的枉法狂徒,岂不有失偏颇?”
见柴进喜还开口驳斥自己,赵嘉轩一时间被气笑了:“众目之下当街杀人,证据确凿,你二人也对此承认,难不成,本官还得关心你两个凶犯作恶的理由不成?”
柴进喜不卑不亢道:“凡事都得讲因果缘由,大人若不问我兄弟二人因何动怒拔刀,又怎能对此案进行公正审断?”
赵嘉轩面露厌色,冷哼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柴进喜,本官知你是个读过几年书的读书人,但圣贤之书可没教你作恶杀人,正因为你读过书,受过圣贤教化,却还同兄当街行凶,便更为可恶!”
赵嘉轩这番话说出口后,似也激起了柴进喜的火气,他有些不忿地回击道:“正因学生读过圣贤之书,受过圣贤教化,才更清楚,遇到言辱君国之外蛮更不可用忍的道理!”
顿了顿,他又说道:“学生与家兄是当街杀了人不错,可那被杀的外蛮夫妇也是咎由自取!大人可知那外蛮夫妇如何对我天朝出言不逊,言语多有冒犯我天朝圣君?此等不遵教化,不敬我天朝的境外蛮民,当着天朝子民辱我国家,讽我天子,难道不该杀?”
柴进喜这一番激烈言辞宣之于口后,令现场再度掀起惊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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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堂之外的偏院凉亭内,楚芷兰更是惊讶地张大了嘴,“这……这柴进喜说的话若都是真的,那那对外蛮狗男女真真是该死!”
一旁的楚天耀很是无语地挠了挠头,“你这丫头让我说你什么好?起先知道他柴家兄弟当街杀人你又义愤填膺到不行,现在听到人柴进喜说出个未曾证实的杀人理由后又替他喊起屈来了……要我说,你就是那种最为典型的墙头草……”
楚芷兰嘟起小嘴道:“我才不管有的没的呢,反正芷兰刚才可听见那柴进喜说那对外蛮夫妇言讽天子了,哼……只要敢说皇兄不好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闻言,楚天耀感动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你呀,就是胡闹,倘判案的人都跟你一样凭借个人好恶行事,那天下可是乱套喽……”
兄妹二人闲话间,公堂之中的问审环节也仍在继续。
当听到柴进喜说那对外蛮夫妇曾言辱过大宣与当今天子后,赵嘉轩的脸色明显变得严肃许多了。
沉吟片刻后,他轻站起身来,沉声询问道:“柴进喜,你方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柴进喜抬头道:“学生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他话音一落,边上的柴进寿便有些激动地干吼起来:“老子念着这对白皮蛮子可怜,特将家中闲室低价租于他二人,不成想却是招来对狼心狗肺的黄眼狗(部分地区国粹,意同白眼狼),他们不仅多次言辱我大宣天朝官员百姓,更是将矛头直指我大宣天子,此等丧心病狂的蛮畜,我身为大宣男儿,岂能容乎?!”
经柴进寿这一补充,赵嘉轩的脸色更为慎重,催促道:“你二人且将事件全貌悉数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