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 儿子太多了(1 / 2)

洛府。

两鬓斑白,面部长满褶皱,佝偻着后背的老人经由府内仆人的搀扶下来到了前院正堂。

看了眼堂中高坐,面色苍老,但精神仍显矍铄的老朋友,被人搀扶进堂的老人很是羡慕的感慨道:“我可真羡慕你这老狐狸,早早退下归养,身子骨却越发硬朗了,精神头比我看起来好多了。”

“哈哈……”被唤作老狐狸,高坐堂上的老者发出洪亮笑声, “你一心为公,多年来操持朝政,积劳成疾下,自然要比我这个偷闲多年的人见老……”

“还是你个老狐狸明智,早退下来早享福……”

“若我听到的风声没错,你宁阁老在今年年末也要退了?”

面容苍老,两鬓斑白的宁中恒边喝茶边回道:“按理说,前一年我就该退了,只不过我观当时内阁局势不稳,便想着再帮帮这位杜首辅一把,谁曾想,这一耗,又是一年……”

说话时,他脸上的褶皱不由自主地抽动起来。

观之其貌,确令人感慨。

宁中恒这位肱骨老臣,在五年前虽初显老态,但精神面貌,总体而言还算矍铄,哪似如今这般垂垂老矣,竟隐有油尽灯枯之相。

事实也正如宁中恒所言那般,这五年里,内阁少了洛文槺后,为辅杜敏英这位新任首辅,他耗费的心神精力前所未有的多。

毕竟,杜敏英当初上位时,可不似洛文槺那般底蕴深厚,满朝上下,不服气他的人可不止一个李明义。

故而,为了帮助杜敏英彻底坐稳这首辅位,宁中恒在明里暗里都出了不少力,耗费的心血精神一点也不少。

“我听重祥那小子说,你从大半年前就不怎么管事了,看来你生出告退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洛文槺抿了口茶,感慨道:“一代新人换旧人,咱们这些老东西,早就该退干净了。”

宁中恒呵呵一笑:“放心吧,等明年这时候我再来你府上找你时,就真是老友相叙,喝茶对弈解闷了。”

洛文槺意有所指道:“这么说,你今儿个找我还不单单是叙旧这么简单喽?”

“是也不全是。”宁中恒模棱两可道:“但你可以放心的是,我今儿个不为公事而来。”

酝酿片刻,洛文槺对上老友那苍老的面容,却丝毫不见浑浊的锐眸,沉吟道:“我大概知道你是为什么事来的了。”

“为朝中投机倒把之人聚集皇子身边,拉朋结党一事吧?”

宁中恒眼眸微动,神情严肃地点点头。

洛文槺摇头失笑:“这事少识之人只看注表面局势,不晓君心者自作聪明,利欲熏心者则以为是千载难逢的青云之机……你宁中恒三者都不是,又岂会看不清迷雾后的真相?”

宁中恒轻轻拂动胡须,目露征询色:“虽有浅见,然不敢妄断圣心也,故而想找位有识者验证一二心中所想。”

“皇上的儿子太多了,如今一众皇子尚且年幼,便有无数心思浮动……待日后诸皇子彻底长成时会是何等局面,谁也说不准……”洛文槺用手指拨弄着掌心处的茶杯,语气不咸不淡道:“当今皇上乃千古难遇的英明圣主,底下人那些歪七扭八的心思,在他面前只会无所遁形……”

宁中恒微微一笑,试探性说道:“可外界都说,皇上对太子还有诸皇子的态度晦暗不明,多有犹豫……故因此,心思浮动者也愈来愈多……”

“且如老兄前言,现如今聚集在诸皇子身边拉朋结党者多矣。”

洛文槺看他一眼,兀自发笑道:“此言有误,先后顺序错了。”

“如今汇聚于诸皇子身边投机者,是先有党,而又选一主侍之。”

听闻此言,宁中恒老眸发亮:“老兄也认为这是皇上有意而为之?”

见洛文槺点头。

宁中恒这才松了口气,再无顾忌地说出自己见解来:“皇上对太子与诸皇子之间的态度为何没有区分,这一点愚弟尚不明悉。但放任朝中各党官员肆意结交皇子这一点,愚弟敢断言,皇上是有意而为之。”

“我武曜一朝发展至今,朝中各堂机要官员渐成党派,虽未摆于明面上,可暗中已有党同伐异之风了。皇上对这事看得真切,故而放开诸皇子结交外臣之便,是有意引导朝中各党官员将力气心神耗费在虚无缥缈的夺嫡之争上,如此一来他们便难有心思搞前周党争那一套了。”

“诸皇子尚且年幼,待彻底长成还有十来年的时间,在这期间,只要皇上保证太子殿下的绝对正统,这帮投机者押宝的夺嫡之念也终究会成镜花水月,无用之功……”

简单来说,在宁中恒看来,皇上现如今之所以放任诸皇子们肆意结交外臣的权力,是因为皇上已看出当今朝堂隐有党争前兆了,故而特意引导这帮心存党同伐异,欲兴党争的各党官员们去把心神精力耗在虚无缥缈的夺嫡争斗当中,如此,党争之患便能迎刃而解。

“老友高见。”洛文槺垂首道:“与我之浅见略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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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愚兄认为皇上此举仍有不妥之处。”

洛文槺深吸口气,面色深沉道:“党争之乱许以雷霆手段便可止息,虽有阵痛,然不至于伤及根本。可若把夺嫡之争的苗头埋下……日后若真出了什么乱子,就有可能贻害到江山社稷根本了!”

洛文槺这话说的很直接,无非是想说他不认同皇上用这样的方式来止息可能发生的党争祸患。

因为在他看来,朝臣官员们互为结党,争锋相对,远没有以后夺嫡之争来得严重恐怖。

皇上现如今为了平息党争之患,引导各成一党的官员们汇聚在皇子身边,过早的为以后夺嫡之争做准备与铺垫。

这在洛文槺看来,分明是因小失大!

甚至讲难听点,都有点利用自个儿子的意味……不似为君者的正大光明之道。

宁中恒听完他这一席话,似有所悟,好半晌后皱眉道:“老兄是否顾虑过深?陛下以此计止党争之患,虽有风险,然只要彻底确立太子东宫的正统性,这夺嫡之争恐难成患吧?”

“你自个方才不也说了吗,皇上有意让结党要员们放下党争之心,汇聚皇子身边是有意为之,但他未刻意区分对待太子与诸皇子不也是事实?这难道也是有意为之吗?我之愚见,怕不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