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翠兰从李家离开后,就在街边上了一辆驴车,心里想着一会子要去买上些昏礼要用的物什。
在驴车上孙翠兰还盘算着,得扯上一些葛布,毕竟是成亲的大喜日子,怎的都得让自家郎胥穿上一身儿新衣来。
被孙翠兰挂念着的汉子,也就是田丰,这会子他正在城外的酒坊里头忙活呢。
搬完这一趟酒缸,一起的十多个力工就在这酒坊的院子里头的树下乘凉休息,好等着一会子下一趟车来再忙活。
田丰拿起陶碗咕嘟咕嘟灌下好大一碗凉白开,解了渴,手背擦过嘴角的水渍,田丰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田丰往树干边上了移了移,靠着树干想要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子,毕竟按着往常来看,这下一趟拉酒缸的车还得两刻钟后才能来呢。
已经闭上眼睛的田丰突然就听往常常在一处的王大喊了他一声儿。
“田郎,俺看你住处那儿差不多都搬完了,你真要去内城里头给人做上门女婿啊?”
王大和田丰还有俩汉子一起租住在外三城一间屋子里头,因此田丰昨日搬运出自己的物什后,王大瞧见了,这会子就想起来了,好奇的问了这句。
王大这话一问出口,就让本来都要昏昏欲睡的众人来了精神。
“哟儿,田丰你要成亲了?怎的?
这是给人去做上门女婿?”
这人好奇打问一句,那边就有另一人紧跟着问:“是去内城里头?
行啊,你还挺厉害的,竟还能让人女娘瞧上。”
说这话的这人长得矮小,差不多得比田丰矮上一头多,听着他那话都带了酸气儿。
“猴儿兄,哈哈,你这话是嫉妒人家吧?
田丰那般高大,长得也不赖,咋就不能让内城的女娘瞧上眼?
人家内城的女娘不找田丰这般的汉子,难道找你这猴儿么?哈哈。”
被叫猴儿兄的男子被人抓住了痛脚,脸色立马就变了,本来就长得瘦小像只瘦猴儿,这一生气,那眉眼上就更像了。
敢说这话的邹大往日里没少得田丰的照顾,邹大的阿娘前段日子里感染了风寒,还是田丰借了银钱予他,让他能带阿娘去瞧病来。
所以,一听这瘦猴儿的话在贬低田丰,邹大就直接开口嘲讽起他了。
邹大可不怕瘦猴儿,别说他自身就长得身量不低,虽没有田丰那般高大,但也是比瘦猴儿高半个头的。
而且,邹大是和族亲一块儿在这酒坊里头做活的,若是瘦猴儿敢动手,邹大喊一嗓子,这树下坐着的十多个人里,就得有三个应声的。
田丰还一个字儿没说,就瞧了王大的话引起了这么一场,心中不禁有些觉得好笑。
田丰可不怕瘦猴儿的话,他是根本没把瘦猴儿的话放在心上,连搭理都不想,不咋在意这么个人儿罢了。
不过,田丰还是冲着帮他说话的邹大拱了拱手,承了这情。
王大此时面色有些讪讪的,他伸出手挠了下后脑勺,带着点儿不好意思看向田丰:“田郎,赖我,是俺多嘴了。
你不愿说就不说是了。”
田丰虽然无亲无故,但从小儿就在外头为自己的饭食奔挣了,焉能怕这些同样都是做力工的汉子?
只见田丰笑了笑,对着王大说:“没什么不能说的,我......”
田丰说话的时候,树下的十几个汉子都被吸引过去了目光,就连自顾生气的瘦猴儿也歪了头,竖着耳朵听。
要知道,像他们这样靠出大力混饭吃的力工,多半是长安城外各村子里的乡民,长安内城里头的黎民一般可看不上乡民,也多半不会和乡民结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