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敬业没有叫徐敬真起来,这个时候他不再是那个疼爱幼弟的兄长了,他只是英国公,是这偌大府邸的掌权者。
“那你知道武帝对英国公府虎视眈眈么?
阿翁留下的那些,如今已是有大半在武帝手中了。
我每日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我每日都在想着怎么才能尽可能多的保全这最后一点儿力量,怎么才能让家族传承下去,怎么才能在这滚滚洪水中好好活下来。
如今,你享受了家族的教养,却是要做叛徒了?”
徐敬真自己从地上站起来,重新坐到椅子上,看着好像一下子就变得陌生起来的徐敬业说:“大兄,洪水来了,不是堵住或是躲避能行的,要疏导才能行。大兄,你以后会明白我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夜深了,大兄早点儿休息,我困了,先回去了。”
徐敬真起身对着徐敬业行礼后,后退两步转身直接开门离开了。
独自留在书房的徐敬业,直到五更天才从仆从的轻唤声中惊醒,他看着窗外已经有了些光亮的天空,说了一句:“要变天了。”
徐敬真三日前参加了吏部今年举办的一场恩科考试,是武帝特别授意的要从民间遴选人才的考试。
考试范围很广,从数术到建造,应有尽有。
这特别的选才方式,是对世家之前一直界定的,只能通过出身家族来定品出仕是相违背的。
往小了说,只是几个不过六七品的小官名额而已,可往大了说,这就是武帝对世家权力的遏制,想要通过遴选寒门,从而在朝堂之上降低世家大族对各种事务的掌控能力。
如此,怎么可能不引起世家的反感?
本来武帝就是一位十分具有攻击力的帝王,她刚做皇帝时,可是杀了不少人的。
现在天下承平,整个大唐显露出一片繁荣生机来,本是最为好过的太平日子,谁曾想武帝这个时候却是要与世家掰手腕子了。
暗地里,世家对此都反感,毕竟,这权力在自己手中,那才能做人上人,给了别人,自己可就成狗了。
所以,吏部这开恩科的消息一出,除了寒门子弟,或是南边来的富商,就没几个世家子前去参选的。
少少几个前去的几个世家子,也都是家族没落没甚才能的人。
但是,截止报名的前一天,徐敬真拿着自己的户贴去报了名。
次日他就去参加了考试,昨日张榜出来,在武当山没白学的徐敬真排名第一,入选了。
待得三日后,徐敬真就可去吏部任职了。
徐敬真入选这事,第一时间就在豪门世家之间传了起来,先得到消息的徐二郎,第一时间就找了徐敬业说明了此事。
也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而此时回到清净园的徐敬真却是对自己的小厮无为说:“收拾收拾,天亮了就搬去通化坊那个我早年买的房子去住。”
“郎君,咱们真走啊?”
“有得必有失,这回是真没办法了。”徐敬真苦笑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