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下起了雪,屋里冷飕飕的,宫远徵早上醒来才庆幸昨晚上为了那点小心思把氅衣盖到了被子外面,没有被冻醒。
他惊奇地看着居然还亮着的胖狸奴灯,又看看床头早就蜡烛燃尽没有光的竹编蘑菇灯,思考了会儿其中的区别,觉得肯定是昭昭对蜡烛做了什么改动,才让他没有睁开眼就迎接一片死寂的黑暗。
究竟做了什么改动……唔,等等他再去看。
宫远徵把脑袋缩进暖烘烘的被窝。下雪了,今天不会有晨露送来,他难得地赖了会儿床。
卯初二刻,宫远徵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被窝,洗漱更衣梳小辫。
摸清让蜡烛燃烧得更久的简易小机关没花多少时间,他换了件棕灰色大毛氅衣,带着清脆的铃铛声来到小殿,却被告知章雪鸣不在。
“昭姑娘说昨儿为着宫门的事徵公子忙到深夜才歇,今天的早膳晚半个时辰上桌。昭姑娘还说,今天要亲自下厨犒劳徵公子,早早就去厨房了。”素蓉笑眯眯地递过去一把油纸伞:“徵公子要去厨房找昭姑娘吗?这里有伞。”
“不用了,雪不大。”宫远徵一溜烟就跑远了,落下一路的铃铛声。
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宫远徵在门外抖落氅衣上的雪,大步走进去:“昭昭?”
“这边。”面案前站着穿着群青色罩衣的章雪鸣侧过脸来朝他笑笑地招手。
宫远徵才不管那些一见到他就噤若寒蝉的厨子和仆役,凑过去看她面前摆着的那一排排整齐得跟军队出征的小白猪、小黄鸡、小青蛙、小金鱼、小白菜和小花朵。
“这是什么?这也是吃的吗?”怪可爱的。
“金鱼、白菜和花朵样式的是蒸饺,其他三种是馒头,上锅蒸一刻钟就能吃了。”章雪鸣指给宫远徵看。
虽然她一直用内力包裹全身,手上根本没沾到什么,还是习惯性地洗了手,擦干了,才用手背贴贴宫远徵的脸颊和额头,又摸摸他的耳朵和手:“怎么出来也不打伞?”
宫远徵惬意地眯起了眼睛,还顺势蹭了蹭她的手:“几步路,懒得打。”
“红豆甜汤可以喝了,加了年糕的,现在来一碗?”
一听章雪鸣给他做了红豆甜汤,宫远徵的眼睛就亮了,可看看四周,他又为难:“这里没地方坐。”
“站着喝,就几口的事。”章雪鸣抬头看他,拽拽他的小辫子,晃得小铃铛叮当乱响,“先暖暖胃,一会儿馒头和蒸饺好了咱们回去吃。”
宫远徵迟疑地看看低着头继续忙碌的下人们,还是答应了:“好吧,我帮你尝尝味儿。”
换来一个亲昵的摸摸脸:“你可真会说话。”
“金袖,打两碗红豆甜汤来,年糕不要盛太多。”章雪鸣冲已经去拿碗的一个侍女吩咐:“打的时候先搅一搅,把底下的豆沙搅起来。”
“知道了,昭姑娘。”
甜汤很快就端过来了,章雪鸣和宫远徵两个就站在面案旁边,热乎乎地一人吃了一碗。
“甜吗?”
“刚刚好。”宫远徵认真地回馈意见:“红豆沙沙的,年糕糯糯的,好吃。”又期待地看向高高的大蒸笼,馒头和蒸饺都放进去了,他看着呢。
章雪鸣塞给他一块奶糕:“吃了我们回去等。”
“等熟了我们再走吧,外头可冷。”宫远徵试着提要求。
“也行。”章雪鸣含笑应了,问他:“还有一团面没用,想试试吗?”
他看着面案上明显是故意留下来的小面团和旁边盛着五色蔬菜汁的小碗,有点心动:“不好吧?”
“洗了手来捏,捏完了上锅,好不好看都得吃光。”
“那行。”反正他平时都是戴着护臂的,不怕沾到袖子上。
诊脉配药组装暗器都灵活的手指,偏偏在做灯笼和捏面点上僵硬又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