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正(下午四点)时分,外头阳光正好,伤病房里不用点灯也亮堂得很。
月公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病床上的宫远徵,生怕错过他身上哪怕最细小的变化。
青栀惊惶地捏着手指站在一旁,心都提到了喉咙口。
宫远徵现在的情况谁来看都会被吓到。
原本白得不见血色的脸庞蒙上了一层带着死气的青灰,
发乌的嘴唇微微张开,汗出如浆,浸湿了发辫和身上的黑色碎金锦缎长袍。
他浑身的肌肉都绷得死紧,那种持续性的、小幅度的颤抖似乎在告诉别人,他此刻正处于极度疼痛中。
接下来,眼球在眼皮下震颤,转动速度极快,喉咙里还不时发出无意义的喀喀声。
看起来是典型的中毒反应,还是后期。
他的一切表现似乎都意味着死亡将临。
青栀惊恐得都要忍不住尖叫了。
徵公子是有点不地道,趁角公子不在截胡角宫未来的宫主夫人。
但少年慕艾,鲁莽冲动,情有可原,就算角公子回来了也不会真的打死他。
他的所作所为真的、真的罪不至死啊!
报应要不要来得这么快?!
月公子却觉得事情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他试探着朝宫远徵的左手腕伸手。
这一次竟是连把脉都不被允许了。
只不过内力的主人许是能感觉得到他确实没有恶意,那股内力仅是轻轻地弹开了他的手指。
很快,月公子就发现,宫远徵大量出汗的情形只持续了六十息(秒)左右,他流出的每一滴汗水中都带着无数细小的黑色杂质。
停止出汗后,也有极其细小的黑点经由他的毛孔慢慢地朝外挤出来。
应该是在排毒。
月公子下了定论。
果然,半个多时辰后,宫远徵那种脸色发青、嘴唇发乌的状态就减轻了不少。
那些自毛孔里不断分泌出来的黑色杂质在接触到空气后,迅速干结、脱落。
月公子觉得,现在把宫远徵倒提起来抖一抖,只怕能抖出至少一斤渣渣?
“昏睡”中的章雪鸣也这么觉得。
要不是宫远徵体内清理出来的毒素还得三四个时辰才能全部引渡过来,她现在就能甩开他的手,把他一脚蹬到地上去。
可太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