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雨燕听到了动静,扭过了头来:“呵呵……原来是陆先生来啦。”
仍旧是那一脸僵硬的笑。
陆鱼塘叼着烟注视了他片刻,面无表情的问道:“你……能不笑么?”
雨燕低头亲了亲孩子的头顶,又挠了挠了自己的头:“呵呵呵…陆先生的话,我不太明白呢。”
“我说你没事儿惹他干嘛。”黑鹭一把抓住陆鱼塘的胳膊,将他拉到了店外。
陆鱼塘甩开了他的手,坏笑道:“怎么,心虚了?那孩子真是你的?”
黑鹭无奈道:“怎么可能?那孩子是个孤儿,前年我们潜入敌方执行任务的时候,看见这孩子坐在自己父母的尸体旁哭。”
“哟……你们黑芒还这么好心?”
黑鹭摊了摊手:“没办法,雨燕非要带回来养。我一开始当然是不同意的,可……你知道么?雨燕从六岁那年目睹自己父母的尸体之后,这些年来就一直是这张笑脸,医生说他这是很严重的创伤应激障碍症。可是当雨燕在战场上看见这个孩子的时候,我头一回看见他的脸上,嗯…露出了笑脸之外的表情。”
陆鱼塘扭头瞥了眼店内,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我……大概明白了。他是把那个孩子,给代入成童年的自己了,对吧?”
黑鹭点头:“对。他之所以要把这孩子带回来仔细的抚养,说到底就是一种逃避的行为,一种逃避自己童年悲惨遭遇的行为。所以说,这个孩子现在是雨燕的逆鳞,任何侵犯这个孩子的行为在他眼里都是对他自己童年的二次伤害,所以我才把你给拉了出来,你刚乱说的话如果被他听见了,可能会令他失控的。”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失控?他失控很可怕么?”
黑鹭嘴角一扬:“当时在制服王树和谢冰燕的时候,他负责王树。三分钟不到,王树就已经落败,而且当时的雨燕,还不是失控的状态。所以说……如果他失控了的话,是不是有点麻烦?”
“嗯……精神病少年发癫,是麻烦。”陆鱼塘随口调侃了这么一句,随即皱眉盯着自己的脚尖,似是若有所思。
或者说……
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的父母,都是被灰塔给杀的?”陆鱼塘突然问道。
黑鹭点头:“对。我不是说过么,黑芒里的人,大部分都是。”
“那你呢?”
黑鹭先是一怔,随即苦笑道:“我是个例外。我个人倒是跟灰塔没什么仇,是在其它的机缘巧合之下加入黑芒的。”
陆鱼塘将烟头随手弹了出去,又问道:“那个雨燕的父母……是犯了啥事儿才会被灰塔给抹杀的?”
黑鹭回头望了眼店内,在确定雨燕仍旧在专心的带孩子之后,才回道:“他原本是华国宁州人,他的父母都是科研人员,好像是因为长期向境外间谍出售机密信息而被抹杀的,十年前的事儿。雨燕当时是被一个乡下的亲戚给收养了,可是后来发现这孩子精神不太正常,不想养了,就把他卖给了一对没有孩子的残疾农村夫妇。后来么……他就被我们黑芒专门负责物色苗子的人给……”
“你等等。”陆鱼塘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面上泛起了些许的意外之色,“十年前?宁州??搞科研的一对夫妇?”
“对啊,怎么了?”
“我去……”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
黑鹭眯眼观察着陆鱼塘,幽幽道:“难道……他父母当年就是你…抹杀的?”
陆鱼塘轻“啧”了一声,没有回话,再次点了根烟。
黑鹭绕着他踱了两圈步子,笑道:“没事,就算是你抹杀的,我也不会告诉他。你现在是我们计划中的关键人物,这节外生枝、对计划不利的事儿,我不会干的。”
说着黑鹭也掏出了根烟点上,吸了几口之后,看似不经意的问道:“虽然说你当时执行抹杀任务是职责所在,可……现如今看见这个由你造成的精神失常的少年,你的心里……多少会有点儿内疚么?呵呵,我猜应该没有,你的心如果有那么的柔软,怎么可能会成为灰塔的顶级杀手。”
陆鱼塘是眉头一挑:“我特么承认了他父母是我杀的了?你叽歪个毛线啊。”
“得得得,就当我瞎说。是不是你杀的都跟我无关,我也没兴趣。我现在的兴趣……只在于我的那个计划。”说着黑鹭是面色一沉,将手中的烟给摔在了地上,“为了计划,我可以什么都配合你。但你记住了,我对你的和颜悦色,并不代表着纵容,并不代表着放任。记好了,计划,必须得尽快的推进。”
可陆鱼塘听完这番带着些许威胁意味的话却没多大反应,甚至有些充耳不闻的意思。
因为他又陷入了某种思绪之中。
“你听明白了么?”
“啊…啊?你刚说了啥?”
“……”
“你刚说……为了计划,不想节外生枝,对吧?”
黑鹭点头:“对。”
陆鱼塘抠了抠鼻子:“可我今天没啥事儿可做,无聊啊……”
黑鹭是眉头一拧:“什么意思?”
陆鱼塘是呲牙一笑:“所以我今天想找点乐子,节外生个枝玩玩。”
说完陆鱼塘大步走进了店里,径直来到了雨燕的身后。
黑鹭当即意识到了什么,是倒吸了口气,连忙跟了进去。
“这孩子……白白胖胖的,挺可爱的哈。”陆鱼塘伸手捏了捏那孩子的脸蛋。
雨燕笑道:“可爱吧?他很乖的,他小名叫陶陶,呵呵,大名我还没想好呢,等要上小学的时候再说。”
一旁的黑鹭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了起来。
之所以紧张,是因为……
现如今他已经知道了,这个灰塔的顶级杀手,是个思维比较跳脱、行为让人难以预测的怪胎,所以他担心这个怪胎……
会不会无事生非、点燃雨燕这个火药桶。
果然,这时陆鱼塘的一个突然举动,是当即令他倒吸了口气……
只见他突然一把揪住了陶陶的后衣领,将他从雨燕的腿上给拎了下来。
“我说这孩子都五、六岁了吧?让他自己玩儿啊,还放腿上抱着做什么,又不是婴儿。”
陶陶是一脸委屈的抬头望了眼这名陌生的男子,随即揪着雨燕的袖子细声叫唤道:“燕哥哥,他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