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办法解除咒灵操术死绑契约的方法之前,夏油杰死后咒灵的暴动是不可控的,没人能肯定夏油杰死后被解放的天元到底会不会是人类的祸难。
让一直真切想要拯救他人的夏油杰收服天元,只会让那个温柔细腻的孩子在离世后沾染杀害普通人的污泥,所以琉璃最先将夏油杰写下,也最先将写下夏油杰的计划的纸张焚烧。
他应当活在鲜活的四季里,而非泥泞与沼泽。
五条悟因为夏油杰的影响,对自身强大有相对理智的认知,他一直都在主动承担着咒术界加诸特级的压力,让被保护在身后的术师们得以获得喘息的同时,又用恶劣的性格将所有的功苦摘离自身。
他的性格十年如一日的恶劣,他背负的重担不分主题的逐年递增。
杀害维持霓虹结界的天元,会让五条悟背负杀害可救之人的罪责,致使这一在幼年就承担着救世主名号站在众人身前的六眼神子,从此和仰望背影之人相对而立。
但五条悟是个彻头彻尾的甜党,他不需要也不能被推着去吃苦。
与这两人相同实力水平的伏黑甚尔却简单很多,他和琉璃一样,不具备常规的善恶观,那个家伙可以轻易的和琉璃一同堕落,并不会对自己造成的生命消逝抱有悲悯的情绪。
对以往的暴君来说,钱财是他懒散度日的好借口,也是他逃避人间的好手段,但伏黑甚尔已经习惯了高专的生活。
让那个念叨着无归宿之地的人有了落脚之处后,琉璃怎会让伏黑甚尔做出自毁巢穴的举动。
鬣狗挣脱锁链后,想去之处皆是可居之所。
琉璃伸手接过七海建人递过的杯子,啜饮着温度适宜的茶水。
其实完全抛开他们,琉璃仍有一个两败俱伤的方案可以施行。
只是这个方案中,琉璃虽然活下来了,逃离高专的七海建人却会被拉入泥沼。
那个因不喜高专黑暗而离开的后辈,曾被琉璃推着前行,做出了抛下一些枷锁重新审视自己的决断。
在其远离生死相搏友人赴死的咒术界,经历着普通工作的忙碌与无趣时,毫无征兆的将他想要长居的社会生活毁灭殆尽,对曾信赖过和主动担任他工具的七海建人来说,只怕是未来黑暗的再无天日。
“七海,”琉璃放下茶杯,幽幽的说,“你做我员工的时候时有过什么样感想?”
听到突兀转移的话题,七海建人瞥了一眼琉璃,从他手中接过茶杯,再次倒了杯茶:“您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先听真话。”
也就是两个都听是吧。
七海建人叹了口气,毫不客气地说:“麻烦精、不长记性、漠视他人的恶魔、没有同理心的疯子。”
“噗!”
琉璃低头瞥了一眼装睡的五条悟,决定忽视他明显抖动的肩膀。
“原来我让你这么有压力。”
“那倒也没有,”七海建人将热茶推到明显好奇的天元面前,礼貌的对他微微颔首,“家入先生的有点还是很多的,比如支付果断、技术过硬、勉强听劝、在奇怪的地方贴心、看透他人时敏锐的可怕等。”
除了有钱和有技术,其他的听起来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假话呢?”
“在您那里的工作经历让我能妥善应对绝大多数的恶劣上司,并能有游刃有余的处理明显有问题的人情世故,成为了后辈眼中无所不能的前辈,我从您身上学到了许多应对麻烦的方法,也知道如何适当制造麻烦转移他人对我的关注,这珍贵的学习经验让我踏入社会的旅途无比顺畅且愉快,虽然隔了很久,但请接受我对家入先生诚挚真诚的感谢,希望我在和您分离的这段日子里有所长进。”
琉璃:……
哇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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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哈哈哈哈哈!!!”
琉璃头痛的揉了揉眉心,一巴掌糊住五条悟的嘴,有些后悔他刚刚一时兴起的提问。
有些情报还是太多余了。
他刚刚推算到哪里了来着,啊,天地咒力的平衡是否意图收回天元。
如果不是天地的决断,天元是想用同化的转生术式与三大怨灵之一菅原道真的无下限术式融合吗?
融合了做什么,让自己成为长生与实力并存的术师之王?
琉璃费解的看了一眼抱着自己腰笑得浑身颤抖的五条悟,又看了一眼在短暂的笑意后再度捧起茶杯的天元。
“……天元大人,您应该已经过了中二的年纪了吧?”
这又是个什么话题?
天元看着那个面露嫌弃的少年,隐隐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只是个习惯清闲的老人而已。”
这个孩子已经放弃探索,真的打算唠家常了吗?
天元有些困惑的看着琉璃,总算稍稍安心了一些。
作为生活千年的术师,天元已关注人间许久。
他受困于羂索的觊觎,却因长生和全知被御三家和高层的限制,无法向外界求援,也无力与高等级的术师频繁交流。
在羂索过往的布局中,星浆体和六眼已被那个残忍无道的邪恶术师算计两次,此次更是连两面宿傩的容器都被制出,只为实现他那愚蠢可悲的人类实验之畅想。
可悲的孩子,他追求的毁灭,是多么的空虚和无意义。
天元悲悯的看着羂索细碎的努力,惶然而真切的期待着咒术界下一次的变数。
而后,一个奇怪的孩子出生了。
那是天元第一次,在除却星浆体之外的人物身上感受到同类的气息。
他困惑的观望着那个孩子的成长,观察着那双无机质的眸子被点亮,而后又在怅惘中潜藏。
在数年的观望中,天元茫然的看着那明显和自己不同的空荡,终是第一次迈出了总监部和御三家的监视,送出了指名高专校长的委托。
那个因果之外的孩子,会是他想要的变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