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卿梅好奇地问道:“爷好似并不反对女子读书?”
“女子当要读书,也必须读书,而且还要把书读进脑子里去。孔圣人在世之时可没什么科举,读书也只是读书而已经。为的是开明、理智,绝不可把读书当成一个交易,甚至要学以至用,更要知行合一。有教无类当然也得包括女子!”
“可孔圣人曾说,唯女子与小人……”
刘梦棣笑道:“汉时周处亦是小人!痛改前非除以三难,用功读书明智明理而成一顶天立地之君子也。女子当为如是。圣人说的乃是无教之恶品,非是女子与小人真就不用读书了。女子书读好了,亦是被人称一声先生的。”
“却不想爷竟是如此开明,难怪莲姐姐亦是学识非凡。”
“她哪里有什么学识,都是被我逼着背那一些的,把秀才卷子给她做,她都未必能给写完。话说回来了,这几日总见梅儿总在些阅览,却不知最爱看的是哪一类书籍?”
文卿梅应道:“就只是看些杂书,经史之物却也少看。家父以前确实曾教过一些,他是把我当成儿子养了,但我无心学习,辜负了家父。现在他不在了,我就想多读些书去……”
文卿梅提到“家父”二中,眼中虽然有些默然,但刘构棣还是能看得出来文卿梅已经释怀了许多。
刘梦棣呵呵笑道:“那我考考你?”
“什么?”
“不考你文章,就只是考你一些学识。”
“爷今日好怪?”
刘梦棣笑道:“通不过我的考试,你可没办法帮我管这偌大的藏书院呀!”
文卿梅听得刘梦棣可能不让自己来看书,连忙应道:“爷您且问。”
刘梦棣问道:“梅儿可知,何为王和之孝?”
“王和?”文卿梅问道:“爷指的是王戎与和峤么?若是说的这二人,那便是指的王戎不礼而哀毁骨立,和峤孝礼而神气不损,此皆为孝道孝守也!”
他们二人说的是晋朝“生孝死守”的典故。
王戎在孝期之内并不守那些繁文缛节,该喝酒时就喝酒,该吃肉时就吃肉。
但喝酒吃肉却不能令其快乐,他更是因为悲伤过度,连站立也需要人去扶。
和峤则是按完全按当时的礼法去守孝,不该做的事情一样是没做。
但他却不像王戎那般伤心,虽然进食的少,但人却是精神奕奕,气色不衰,可谓是做到了哀毁不过礼。
这二人都是在守孝,虽然方式方法有所不同,但都是孝行的一种表现。
文卿梅说完话以后,好似有些反应了过来,她连忙问道:“爷,可是家父那里……”
刘梦棣将手一摆,止住文卿梅的话头言道:“说是二者孝心所至,心之所诚,但他我觉得他们二人都不对。王戎虽不守礼法却伤于之身,和峤虽神气不损,但却困于礼法而毁于正务,皆不得其法也。”
文卿梅马上应道:“爷,我知道怎么做了。即不必那般每日孝服遮身,更不可哀伤过度而疲心劳志。”
“你说到可要做到呀!”
“我,我必能做到!”
刘梦棣与文卿梅说这些的目的不在于文卿梅本身,而在于宣政殿龙椅之上还坐着一位谁都猜不透心思的皇帝刘泷。
文卿梅若是将这个孝守得太足,谁知道刘泷的密探报到其耳中以后会不会想着文卿梅对自己怀有恨意。
但凡让皇帝起这么一点点的心思,文卿梅留在五叶庄里将会成为自己的一枚定时炸弹。
或者说,将来皇帝对自己有所不满,只要有人再把这事拿出来说,刘梦棣绝对讨不得好。
文卿梅的思想还是比较单纯的,毕竟她没涉及官行举业,所以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她只是以为刘梦棣是在关心与安慰自己。
“爷,我……”
刘梦棣见得文卿梅的情绪还算是稳定,这才说道:“你且记住,除了治孝那一天,平日里不能穿戴全身白孝。你非是要守,就剪一块青麻下来折成方块,用针别于臂袖之上,权当作你穿了孝服了。”
“什么?”
“别问,问多了对你与你父亲都不好,这事千万不能引起他人注意,别张扬出去就对了。”
“我 、我穿成那样会给你带麻烦吗?”
“会!”刘梦棣点了点头:“我刚刚去过账房,已打发人出去购买坟地去了,就是不知合不合文延贞的八字。事出于急,现在也顾不上那许多,将来你有了银子,觉得风水不好,要迁坟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明日我让宋琏带上你去一趟大慈恩寺将你爹好生哭俸一场,送出城外安葬。我再放你三天假,你好生休养几日,我公让莲儿陪在你身边……”
“不必麻烦莲姐姐,我……”
“你别莲姐姐莲姐姨的,她还比你小些许呢。行了,不与你多说别的,我就一点要求。治孝送葬结束以后你自己如何蒙被子里哭都没事,千万别让人瞧见而四处乱说。也别让爷我看到,爷见不得这个!”
“真、真的弄出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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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梦棣真诚地点头答道:“大理寺众官吏与我皆不对付,我是先去见了刑部牛侍郎,然后又找了太子帮忙。其实就是费个口舌,别的倒是也没帮上什么忙。你先休息准备去吧,明日还得赶早呢。放心,我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处算命先生的摊位,问了一下,明日即是个吉日。去吧,这里我唤人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