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一位贵族官员开设赌场的消息一经传出,必定会污染她太子妃的名誉,甚至她的宫中地位也可能受到动摇。
他开始考虑是否直接撤销她的职务。
刘盈命令禁卫军允许陆守痣自行了断,这无异于将陆家与事件完全切割开来。
“如果我处在刘盈的位置,我会怎么做?”
令人费解的是,刘齐并未感到愤怒,反而陷入了深思。
他会选择等待禁卫军彻底调查完毕,再听凭他的妹妹陷入尴尬的境地,还是采取先发制人的策略,让问题彻底消失?
实际上,刘盈所采取的是任何一个成熟女性都可能会做出的选择。
然而……
刘齐,目睹跪在刘盈脚下的那个人,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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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江焕给人的感觉并不稳定可靠。
刘盈静静地聆听着,眼睛微微眯起,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子。这些动作蕴含着刘家的家风,即便是家族的长辈在深思时,也会展现出这样的姿态。
“您的付出,我将会铭记于心!”刘盈在江焕陈述完毕后,语气诚挚地说道。江焕抬起头,谦逊地回应:“我能做出什么贡献呢?我只是在为太子尽忠职守!”
“既然有了贡献,那就是实打实的。我并非一个苛刻之人。”刘盈回答,语气变得温和,“刘向性格如火,你在他麾下工作,能保持冷静,这难能可贵。在任何纷争中,你都应该有更加长远的考量,避免直接与他冲突!”
“殿下教诲,江某定会铭记于心!”江焕应声道,颔首行礼。
“切记,不要让人误以为,只因你是我的亲信,江家的家主便对你格外礼遇。你近日是否太过谦虚了?”刘盈不忘继续提醒。
江焕听后,神色微微一滞,随即诚恳地说道:“殿下,即便我忘却了自己的姓氏,我对您的教诲也是刻骨铭心!”
“很好!”刘盈应声道,“你可以退下了,我累了。”
“微臣告退!”江焕回答,深施一礼后,恭敬地退出了房间。
~~
厅中只剩下刘盈和另一个人。
“父亲,这个江焕为人吝啬!”
“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只需观察他的举止,聆听他的言谈即可。”
刘盈搁下笔,转身对刘齐招手,“过来,我们私下里说会儿话。”
刘齐依命走近,站在了刘盈的身边。
“再近些!”刘盈见他站得有些距离,便提示道,“为何站得这么远?”
“我怕殿下会踢我。”刘齐老实回答。
“你若站得远,我怎会踢你?”刘盈笑斥道,“快过来!”
刘齐随后站在了刘盈的身边。
“现在,告诉我,为何我觉得他不可靠?”刘盈问,同时从一旁的水果拼盘中取过一个橙子,开始剥皮。
“首先,他过于计较功劳。”刘齐直言不讳地说,“虽然他说不想要功劳,但他的言下之意分明是在暗示,希望殿下能注意到他的出色表现,以及他在处理事务中的高效和关键作用。”
“嗯,说下去!”刘盈点头鼓励。
“其次,他总是抱怨不已。”刘齐继续分析,“实际上,他完全能够轻而易举地避免遭受这次的惩罚!”
刘盈闻言,停下手中剥橙子的动作,好奇地追问:“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
“我听得足够多了,刘焕虽然是在遵从殿下的命令行事,但他并未事先告知他的下属,而是独自行动。”刘齐条理清晰地解释道,“禁卫军中的伤亡固然严重,但若是牵涉到皇帝的亲族,那就成了天大的事情!”
刘盈沉吟了片刻,随后微微点头。
“陆守痣是你母亲的远亲,一个非常亲近的远亲,他所涉的案件极其复杂!”
刘齐继续阐述:“任何明智之人,在执行殿下的命令时,首先考虑的应当是沟通下属,并以无比的谨慎来处理事务,而非急于动手打人!”
“他看似一切做得妥妥当当,但实际上留下了众多蛛丝马迹。”
“更为恶劣的是,他故意确保你听得一清二楚,借此毒害他的下属!”
刘盈递过手中的橙子,赞许地说:“你能洞察这些事情,父王感到非常欣慰。”他边说边轻轻抚摸着刘齐的胡子,“但记住,有时候我们也得学会装作不知情。”
“装傻也是尊重皇帝意愿的一种策略。”
“对于某些人,如果你想利用他们,就必须赋予他们目标感。”
“尤其是在驯养狼的过程中;如果你想让他们去追捕猎物,就不能给予他们过多的自由!”
作为接受传统武术和医学教育的王子,刘盈,这位太子,对禁卫军或许抱有一丝轻视。
禁卫军是皇帝的耳目,虽不可全信,但鉴于他们手握大权,也容易滋生腐败,故意犯罪。对刘盈而言,利用这些禁卫军来监控权力高层,或许并非最明智的选择。历史上,鲜有皇帝采取此种策略。
刘盈对他们并无好感,然而,作为历史上最为稳固的太子,他并非如外界所认为的那般仁慈。
不喜好并不代表不能利用,利用亦不意味着不能施加惩罚。
在他眼中,这些官员不过是可供操控的工具而已。
刘盈聆听了他孙子的见解后,不禁困惑地发问:“若我身处此位,又该怎么做呢?”
“家族自有家规,当然,我们仍应遵循皇法来裁处!”刘齐语气坚决地回答,“作为家族的恩人、大汉的功臣,他已然赢得了财富与荣誉。如何还能容忍他开设赌场,牟取不义之财?此罪不可饶恕!”
刘盈却仍显得有些迟疑,“你所言不无道理,刘家确是我们一族的恩人,我们自然应当给予他们一定的尊重。而且,此事正受到沛县贵族的密切注意。如果我们处理失当或过于严苛,岂不会导致他们与我们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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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边说边轻柔地帮刘齐整理衣衫,低声补充道:“沛县的贵族,是我们家族的根基,你祖先的传承。”
“父亲,我有几件只有我们两人才能探讨的事情,可以私下谈谈吗?”刘齐语气中带着一丝保密的暗示。
“说吧,孩子,尽管说。”刘盈鼓励道。
“确实,沛县的贵族是我们的根,你后代的子孙源于此。”刘齐激昂地说,“然而,我们,你后代的子孙,不也成为了他们权力和财富的源泉吗?”
“如今,随着大汉帝国即将迎来成立一周年的庆典,山河州在每月的天光下蓬勃发展。我家族的力量正在不断增强,尽管每月仍有一些边境冲突偶有发生,但我们家族正逐步从专注于武术转向以武力辅佐治理!”
听闻此言,刘盈的眼神变得深沉,他连连点头。
三位先祖刘家的人物,并不只是崇尚武术而忽视舞蹈,他们更不会像当年撤退到大楚时那样,对舞蹈进行武力镇压。
然而,如今大汉确实正在从单纯的武术修炼转向以武力来进行治理。
这是因为实行了一项政策,即在家族边境之外维持一定数量的敌人,结果导致了连续几个月的边境冲突,每隔两到三个月便有一次大规模的战役。因此,宫廷中的舞者们影响力大增。
然而,战争的本质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归根结底,它是关于资源的争夺。
为了确保家族的资源安全,必要的武力是不可或缺的,因为只有武力才能真正构建出一个强大而健康的家族。
用古人的话说,经济是基础。
无论有多少家族或个人,没有资源,一切都是空谈。
“自从大汉帝国成立以来,我们英勇的将军们已经超越了汉和楚的势力范围,沛县的舞者代表着舞蹈艺术的巅峰!”刘齐续道,“拥有如此高超的舞蹈技艺,他们自然是不可轻易被取代的!”
顿时,刘盈听着孙子的话,眼神变得更加深邃。
那句话深深触动了他,直指长辈们近期对功臣日益严厉的态度背后的根本问题。
大汉帝国的创始贵族群体实在过于庞大、过于庞杂,以至于武官们的力量难以抗衡。
这也是过去几个月里,像刘亮这样的功臣频频遭遇麻烦,长辈们对数万人施以惩罚的原因。然而,一向仁慈悲悯的刘盈却选择了沉默。
这听起来或许有些残酷,但尊重皇帝的艺术往往包含了不尽人意的方面。
有些事情并非仅仅基于对错那么简单。
“我们不能怀有害人的心思,但也不能缺乏必要的警惕!”刘齐继续阐述,“过去的功绩并不能确保财富和荣誉代代相传。让我直言不讳,如果我们不紧紧握住祖先留下的遗产,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老将军和贵族们的离世,他们的后代又将如何寻得职位和财富?”
此外,现在的时代已经不同于皇帝和长辈们共同抵御外敌、身处权力巅峰的时代了。如今,刘家高居 ,周围有诸侯和臣民,如果总是采取宽容的态度,可能会导致秩序混乱,这对家族和百姓都无益处!
“罪行必须受到惩罚!如果我们总是只看到他们过去的功绩,岂不是在暗示他们可以继续犯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