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承业当时真的答应了,我或许也会考虑搏一搏。”
于父淡淡地说。
“但既然他没有,那就算了。不能从龙,保个太平也是好的。”
此言一出,弟弟心中顿时明了。
原来,于父虽在晋地经营多年,对司马翼的篡位之举并不看好,但也没有像其他世家那样举家迁移。
他深知乾帝虽未必能笑到最后,但为家族留条后路却是必要的。
这一晚,类似的场景在晋地的多家府邸中悄然上演。
周华茂的活动虽隐秘,但参加宴会的众人皆非等闲之辈,他们心中各有盘算,多数人选择了沉默以对。
……
德林县,这方小城,紧挨着繁华大城,商贸往来间,自有一股不输大邑的富庶气息。
城里的日子,悠然中带着几分热闹,却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流。
城里,一群身着统一服饰的巡逻厢军悠闲漫步。
他们抓贼缉盗之余,也兼任着街面秩序的“维护者”。
然而,这“维护”二字,在百姓眼中却多了几分复杂意味。
每当他们无所事事,便成了街头巷尾的“隐形霸主”,商贩们见到他们,大多选择默默承受那份“关照”。
毕竟,这些厢军背后多少都有些官家或财势的影子,不是轻易能惹的。
“哎哟,那群闲散的家伙又晃悠过来了,快让你家宝贝闺女到后面避避风头。虽说他们不敢明着动手,但都不是好东西。”
“万一哪天闲话传开了,咱家姑娘的名声可咋整?快,让她进去躲躲,人言真的能淹死人!”
街角那家猪肉铺前,屠夫娘子一边麻利地给顾客切着肉,一边眼观六路,见厢军身影渐近,连忙向隔壁烧饼铺的邻居提醒。
烧饼铺里,一对平凡却和善的夫妇正忙碌着。
他们那十五岁的女儿,如同春日里最鲜嫩的花朵,纯真又水灵。
正帮着父母打理生意的她,一听这话,脸颊瞬间染上了两朵红云,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爹,我……”
“啥也别说了,快进去!娘不叫,你就不许出来,听见没?”
烧饼娘子没等女儿说完,便果断地将她推进了店内深处。
那厢军队伍已近在咫尺,不过十几步之遥,气氛一时紧张起来。
这时,烧饼铺前的人流渐渐汇聚。
别看这家小店不起眼,它可是承载着几代人的手艺与口碑,烧饼的香味四溢,吸引着街坊邻里纷纷驻足。
或许是因为人多热闹,又或许是他们各怀心事,
那几位巡逻的厢兵并未在此多作停留,个个面色凝重,脚步匆匆,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心头。
“他妈的,真是倒霉透了!无缘无故又被上司劈头盖脸一顿骂!想当年王大老爷在位时,啥时候这么对待过咱们?”
“真是风水轮流转,现在咱们成了人家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角色了!”
一个厢兵愤愤不平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声音里满是怨气。
“说的是啊,王大老爷那会儿,对咱们兄弟几个那叫一个关照,哪像现在这吕知县,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开始对我们指手画脚,一天到晚催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