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不过片刻,那韦家的下人匆匆跑来,朝着韦晟拱手一拜,大口喘着气说道,“公···公子,你且快回去吧。老,老爷回家了。”
韦晟一听此言,大喜过望,便斜朝着林尽染得意的一笑,抬了抬下巴,朗声说道,“这便是我韦家的面子。”说罢,便欣喜若狂的赶紧跑回家去。
不过林尽染可不会这么想,若是楚帝如此轻易便放过韦俨,不过就是在殿上斥责几句,罚没些金银便是了,何故拖到今日才放韦俨,这楚帝又是在打些什么主意。
再说韦晟这边,一路跑出大将军府门,便是如同一只猴子一般跳上了自家马车,急匆匆地催着马夫说道,“快快,赶紧回府。”
崇仁坊与崇义坊也不过是间隔了几个坊市,韦晟却是一直兴奋地催着马夫赶紧驾车回家。刚下马车,便听到一阵高呼:“御史韦俨回家咯~”
此时韦府的门口,家中的下人们正在挂着白灯笼,韦晟一见此状,刚下马车便是一个踉跄摔倒靠在车辕上,使劲撑着都无法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脸上的笑意早就被一脸不可置信所替代。
“御史韦俨回家咯~”
再闻此声,韦晟已听出是自己祖父的声音,赶紧起身晃晃悠悠,连滚带爬的就进了韦府,只见满头白发,身形有些佝偻的老人,一手执腰,一手举着韦俨的官服,向着幽冥的北方,哑着嗓子,长呼‘御史韦俨回家’。
“祖,祖父!”韦晟此时早已泪流满面,哀声道,“爹,爹殁了?”
太师韦邈韦俨,身子定住了,有些忍不住的颤抖,声音已经哑了,但还是竭力说了句,“殁了。你娘在屋里给你爹殓着,你且先去看看吧。”
韦晟闻言,一路跌跌撞撞的进了正屋,见他娘顾氏正在给韦俨楔齿,且刚刚扶他躺下,顾氏站在一旁大声掩面痛哭,也未曾注意到韦晟已赶回来了。
“爹~”韦晟哭哑着嗓子喊道,“爹啊!”一个大步冲上前便是跪在床边嚎啕大哭,“是晟儿不孝啊~是晟儿害了爹!”
只见顾氏提起裙子便是一脚踹到韦晟身上,指着韦晟便是怒骂道,“平日里便要你少给你爹爹惹祸,你偏不听,这会儿跑到你爹面前哭。也就老爷真是把你宠坏了。”
韦晟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脚,瘫倒在地不肯起身,哭的是撕心裂肺。
韦府的讣告已经通报了林府,林靖澄闻言也是不禁叹了一口气,又将此消息传给了夫人韦氏,韦氏未多说一句便匆匆回了娘家。
此时大将军府内也是才接到消息,林尽染其实并不意外,韦俨的死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染之早就知道韦俨会殁了吗?”李代远刚接到讣告时自然也是吃惊的,但见林尽染倒是一脸平静的样子,貌似早已知道此结局一般。
林尽染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染之又不会算命,哪能算得到。不过韦大人的死确实是早晚的事,陛下迟迟不遣人调查韦大人贪腐之事,也应该是在等韦大人主动开口。不过此事牵扯甚广,若是韦大人主动交代了,韦家今后在长安城中的日子怕是难过了。此时选择一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对韦家而言还能留有一条后路。”
李代远也不免有些感慨,从讣告上来看,韦俨是在大理寺的狱中自尽,陛下不允许任何人探望和接触,想来也是为了让他能好好想想清楚,却不曾想竟走上了绝路。
“韦俨到死都还想着为韦晟留一条后路,却也不能怪他,毕竟是韦家的独子,若不将全身心思都系于他身上又能如何呢。”李代远虽说久不在长安,但也听闻过韦俨对爱子韦晟的宠溺。常言慈母多败儿,到韦俨这儿倒是‘慈父’了。
“你与时安的婚事将近,且你算起来与韦家也是有点过节,后头吊唁你便不用去了。”李代远淡淡说道,林尽染毕竟是向陛下呈了账本的,李代远也是担心韦家将韦俨的死还要归咎一部分责任到林尽染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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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想了片刻便点了点头,深知这段时间自己是不便出现在韦家的面前。
又说韦氏一路催着马夫赶马,不过盏茶便到了韦府,只见自家父亲坐在台阶上,本是苍老的脸庞又添了几道沟壑,韦邈未发一言,见女儿韦氏回来后便指了指后院,韦氏也并未多说一句,匆忙的便往正屋而去。
兄嫂顾氏已是泣不成声,侄儿韦晟已是呆愣的坐在地上,嘴唇都还在微微地颤抖,韦氏几步上前便看到躺着的兄长韦俨,眼中噙着泪水忍住没让其流下来,怒问道,“兄长究竟是怎么殁的!”
见顾氏母子未发一言,韦氏更是高声问道,“说啊,是谁害的兄长!”
韦晟有些回过神,嘶哑着声音说道,“除了林尽染还有谁!若不是他将那不知是真是假的账本交给陛下,爹爹又怎么会被关进大理寺!爹爹又怎会不堪受辱自尽!”
韦氏抬手便是一个巴掌打向韦晟,“啪”的一声,甚是清脆,有些怒其不争的骂道,“你若是争点气,你爹就不会为你操心那么多!”
又是一巴掌,韦晟脸上多了一个大大的手印,此时韦晟再也忍受不了,翻身而已,顾不得拍身上的灰,嘶吼道,“对!都怪我!是我不孝,才害的爹爹殁了。姑姑的儿子,明德又好到哪里去吗?他见不得人的事只比我多!”
“你!”韦氏举起手又是想一巴掌打下去,却又顾及到这是兄长的遗子,便将手缓缓放下了,却还是带着些怒气说道,“你既提起明德,姑姑也不得不再说一句,你们两个干的蠢事回头好好跟你祖父还有姑姑我说说,再出了什么岔子,谁都保不住你们两个。”
毕竟是兄长的独苗遗子,倘若是再出什么意外,莫说韦家后继无人,自家父亲气出个好歹来,怕是兄长也不能安安心心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