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凤的头皮仿佛被一股酥麻的电流爬过,他是个粗人,在军中的威望那是在训练中积累的,他一声令下,同袍就愿生死相随。
但是这帮百姓不行,
“大家不要冲动,你们从未经过军中训练,突然与袁绍那等久经战阵的军士交锋,岂不是白白的丢了性命......”
“誓死追随玄德公!!”
“誓死追随玄德公!!”
得,
一点没听进去。
潘凤急的直跳脚,袁绍就在城下,随时准备攻城,想到此处,干脆心下一横,踏上前去,一把薅住一个少年脖领。
那少年,约莫十四五岁,身材瘦小,身着麻布单衣,五官清秀,白嫩的很,到是生的一副好皮囊,手里拿着不知哪里捡来的一把破旧长刀,刀刃已经卷的不像样子。
人群当时噤声。
“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样了,还想着杀敌,我看你连鸡都没杀过!”,潘凤龇牙咧嘴,露出一个他自以为最凶狠的表情,“你看看你这小身板,我都怕我一碰你就碎了,还打仗?”
“你能把我这柄大斧举起,我就让你参战!”
说罢,便将大斧随意一掷,落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
正值少年,哪里受得激,猛地一推潘凤,将自己脖领上的手挣脱,脚底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少年也不叫屈,也不喊疼,一股脑的从地上爬起,径直跑到了潘凤大斧旁。
少年弯下腰,双手抓住斧柄,扎下马步,身子后仰,倒是像在拔草,这样显然是拔不起来的。
“得了,”,潘凤笑了笑,“小孩子打什么仗,赶紧回家!”
少年瞪了潘凤一眼,心下不忿,只见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将斧头朝下,斧柄朝上,背对着这柄巨斧,将斧柄放在自己肩头,深呼一口气,双手向下发力。
若是李忧在,一定会对少年懂得杠杆原理而震惊。
潘凤的大斧,足有百斤,使人惊讶的并不是大斧的重量,寻常武将也能举起,真正使人赞叹的,是拿着百斤大斧,仍能如臂指使的潘凤!
少年额头青筋绷起,紧咬牙关,口中发出阵阵低吼,斧头在他的发力之下,逐渐离开地面。
“够了!”
潘凤连忙扶助少年,再让他发力下去,这斧刃极有可能将他弄伤。
“你是不是疯了!”,潘凤大声喝到,少年的执着让他不敢相信,“就算袁绍打进城中,也不会拿你开刀。”
“你说你好好的日子不过,你玩什么命啊你!”
少年被潘凤一喝,有些委屈,眼眶湿润,声音有些哽咽。
“我爹娘没得早,病死的,我那时年纪小,家里的地没人种,被平原的那个陈家收了去,我去要,差点被打死,”,少年揉了揉眼睛,“玄德公没来的时候,我一直乞讨为生,直到玄德公来了,我才活的像个人。”
潘凤愣住了,他没想过那么多。
他从未自诩为英雄,他只是一个军中将士,吃着军饷,领着兵,完成他自己该做的事,就够了。
韩馥曾经赏识他,他就跟着韩馥。
赵云当日在虎牢关救了他一命,那他就跟着刘备。
可今日眼前少年的话,
让他不自觉的有些羞愧难当。
“将军,我不怕死。”
“我好不容易过上这种日子,”
“当人当惯了,”
“我不想再做回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