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见有些事瞒不住,半真半假地解释道:“她前些日子陪了七殿下一阵,为着这事,姐儿们都不太喜欢她。”
听到七殿下三个字,云摧眸色骤冷:“那又怎么混进乐伎堆了?”
“都是我害了她……”昭昭捂着脸哭起来,哽咽道:“她说她惹了七殿下不痛快,七殿下不要她了。她不死心,想方设法想再见七殿下一面……孙管事本不准她来,是我设法帮她顶替了别人的位置……”
意行这趟来云州算是半个钦差,宁王府上下都戒备着他。云摧问:“她如何惹了七殿下不痛快?”
昭昭揉了揉泛红的鼻头,含糊答道:“她没跟我讲过,只是偶尔提过几句,说什么伴君如伴虎。”
云摧默了会,问:“她当时为什么抱着你哭?”
“她哭时一句话也没说。”昭昭顿了顿,开始下套:“我原想安慰她几句,她却说耽误不得了,得去忙正事了。”
“忙正事……”云摧神色一凛,她想起有几个下人都被雀儿塞过银子打听事情,“你可知道她去忙的是什么正事?”
“不知。”昭昭道,“但在我走前,她曾找我借过银子。”
云摧没提雀儿四处打听游明的事,试探着问昭昭:“除了你以外,谁还和她相熟?”
昭昭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眼睑低垂,睫毛下的阴影显得她有些自卑:“记不清了……我只有她一个朋友,可她是七殿下宠幸过的人,多的是大官儿的妾室攀附她。”
云摧又问了几句,昭昭答得滴水不漏,该诱导时诱导,该说废话时说废话。云摧心里依旧不信她,可雀儿尸体后颈上的掐痕是男人的手印,与其一直审问无关紧要的小妓,还是搜查凶手更要紧。
走之前,她又看了昭昭一眼,意味深长道:“我原以为你不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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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八个字,昭昭就浑身僵冷。她自认演技卓绝,实则漏洞百出,试问一个在割肉疗伤时都咬牙不语的人,怎么会哭得如此撕心裂肺?
没等昭昭解释,云摧已经合门走了出去。没一会,方才那两个婢女进来了,在昭昭床前打了地铺。
昭昭问为什么,她们解释道:“云摧姐说姑娘柔弱,怕您晚上做噩梦受惊,让我们陪在左右。”
“那就多谢了。”
昭昭笑了笑,心想自己道行太浅,轻而易举就被人看穿了,还被踩着尾巴嘲弄。
夜里,昭昭果然做起了噩梦。
她梦见自己坐在一尾小舟上,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雾气。
一双惨白的手攀上了舟沿,雀儿如同死鱼般的脸出现在她眼前,阴笑着说:“昭昭,我生前被你三番五次利用,死了还为你的计划铺路,你拿什么谢我?”
她的獠牙白森森血淋淋,狰狞可怖。昭昭却一点也不怕,她用指头蹭了牙尖,果不其然磨出了血。
昭昭把血抹在眉心,对已成水鬼的雀儿笑着说:“这世上的蠢人都逃不过做养料的宿命,你幸运,因为我聪明又狠心。我会在你身上长得茂密旺盛,直入青云——当做谢礼。”
下一瞬,昭昭陡然梦醒,她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望着头顶如同深渊般的床帘,轻声喃喃:“别来我梦里。将来若是有机会,我会帮你报仇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