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日,远在数百里外的重庆府城,气氛同样热切。
虽说前两日才刚刚下过一场瓢泼大雨,但黄浊的渝水并没有因此变得清澈,反倒是愈发污浊澎湃,岸边停放着数十艘于西南难得一见的"巨轮",船上悬挂着的日月军旗更是令人望而生畏。
距离重庆府口岸不过十余里的校场中,此时已是烟尘漫天,冲天的喊杀声早已打破了此间天地的平静,身着绯袍的重庆知府正率领着城中的文武官员及富绅豪商,战战兢兢的盯着校场中的将士们。
经历了一夜的休整,长途跋涉一月有余的京营将士们肉眼可见的恢复了不少气力,原本蹒跚的脚步也是随之坚定起来。
相比较之下,由"京营总督"秦邦屏率领的白杆军将士们则是更为适应脚下的这片土地,脸上也是露出了些许陶醉的神情。
时隔半年有余,他们终是再一次踏上了这片久违的故土。
...
校场中央,一座用碎石夯土临时搭建而成的高台上,京营总督秦邦屏及四卫营武将黄得功负手而立,表情凝重的打量着校场中的将士们,迟迟不发一语。
至于稍远些的"主人公",川中老将童仲揆脸上则满是欣慰之色,此时校场中的士卒们,可远比昔日他麾下的亲兵们要精锐许多。
"黄将军,粮草辎重可都准备妥当了?"
半晌,待到校场中的将士们操练完毕,身着甲胄的秦邦屏一边挥手示意,一边朝着身旁的黄得功低语道。
依着天子的吩咐,他们一行人自出京之后,便是于通州登船,先是沿着漕河而行,旋即又顺江而下,一路横跨四千五百余里,终是于昨日抵达了重庆府。
而他们之所以选择这重庆府作为"中转站",自然是因为其险峻的地理位置以及重要的军事地位。
毕竟作为几乎能够与成都府比肩的西南重镇,重庆府下辖两州十三县,府城周边还驻扎着两个卫所,可以更为方便的补充兵力,驰援川中战场。
但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问及重庆府卫所官兵情况的时候,却是得到了重庆知府支支吾吾的回道。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秦邦屏等人才得到了令他们啼笑皆非的答案。
原来早在万历年间,本应承担着护持地方安危重任的重庆卫所便因"缺饷"等原因名存实亡,而历任知府皆是对其不闻不问。
究其原因,无非是石柱宣慰司与重庆府接壤,城中文武官员皆是认为高枕无忧,故而没有对其予以重视。
"秦将军放心,粮草辎重倒是准备妥当了。"闻言,身材魁梧的黄得功便是皱了皱眉头,略有些不满的点了点头。
本来按照他们二人的计划,当是以重庆府为"中转站",随即兵分三路,一路由秦邦屏率领直扑成都府,牵制永宁奢氏的主力,一路由他率领突袭叙州府,断绝奢氏叛军的后路,一路则以重庆府当地的官兵们为主力,顺势拿下仅有少数永宁狼兵控制的泸州城。
但奈何人浮于事的官兵们,却是打乱了他们的全部计划。
"既然如此,你我二人便即刻分兵赶往成都府及叙州府,"简单交换了一个眼神,身材魁梧的秦邦屏便是面朝着成都府方向,斩钉截铁的扬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