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位于城西的成国公同样灯火通明,穿戴整齐的抚宁侯朱国弼及恭顺侯吴汝胤簇拥着成国公朱纯臣立于庭院中央,眉眼间充斥着疯狂之色。
此时偌大的庭院中充斥着甲胄齐全的"家丁",瞧上去倒是有模有样,不时有狞笑声响起,空气中的气氛很是紧张。
早在小半个时辰前,于幕后主导一切的朱国弼等人便知晓了驻扎在西山脚下京师大营哗变的消息,更知晓有不少士卒趁乱溜出营地,前往奉天门外"讨饷"的情况。
对于此等听上去令人不寒而栗的"讨饷",抚宁侯等人没有半点意外,反倒是觉得有些"美中不足"。
毕竟今夜兵临奉天门外的数千"乱兵"距离他们想象中的规模相差甚远,究其原因无外乎神枢营左掖武臣从中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但不管怎么说,暗中酝酿许久的"计划"终是得以顺利进行,抚宁侯朱国弼及恭顺侯吴汝胤只觉近些时日以来的担惊受怕终是有了回报,脸上满是笑意。
如若他们所料不差,只怕紫禁城中的小皇帝早就焦头烂额,眼巴巴的等着勋贵领兵"救驾"了。
"今夜过后,年幼无知的小皇帝应当便会被吓破胆子,再也不敢染指京营兵权了.."望着头顶皎洁的月色,按耐不住心中激动之情的抚宁侯朱国弼便是下意识的朝着身旁的恭顺侯吴汝胤低喃道。
土木堡之战过后,如日中天的五军都督府虽是名存实亡,但京师大营的军权仍是被他们勋贵牢牢握在手中,不容外人染指。
即便是昔日武德充沛的正德皇帝又能如何?还不是落水而亡,无子而终,将皇位拱手让人?
"只可很其余勋贵瞻前顾后,不肯与我等休戚与共.."闻言,恭顺侯吴汝胤轻轻颔首,但眼眸深处却涌现些许不忿。
近些天以来,虽然有不少勋贵对天子裁减京营的举动颇为不满,但却迟迟不肯表明态度,否则今夜的北京城还要热闹数倍不止。
"行了,差不多了,当心玩火自焚.."不多时的功夫,成国公朱纯臣阴冷的声音便在二人耳畔旁响起,其炯炯有神的眸子死死盯着远处夜空中涌现的些许光亮,神情很是严肃。
与执掌六宫数十年的郑贵妃"结盟",纵然是他这位"胆大心细"的成国公也要小心翼翼,唯恐阴沟翻船。
望着远处夜空中的些许光亮,抚宁侯朱国弼瞬间意识到身旁的成国公除了暗中"蛊惑"士卒哗变的同时,还准备了其余后手。
心中感慨朱纯臣"老谋深算"的同时,抚宁侯也是默默的挪动了几下脚步,下意识与其保持了一定距离。
"派人给临淮侯送个信,该咱们救驾去了.."随手从身旁亲兵手中接过一柄长刀将其系于腰间之后,身材有些肥胖的朱纯臣便是自顾自的朝着府邸正门而去。
虽说今夜哗变的人数与计划中相差甚远,但终究是数千名走投无路的"乱兵",若是小皇帝不知好歹,不断激化矛盾,以至于局势失控,继而伤到那小皇帝,那便有些不好收场了。
"对对对,兄弟们,随本侯前往奉天门外救驾!"
一声狞笑过后,早已迫不及待多时的抚宁侯朱国弼便是招呼着院落中的亲兵,径自跟在成国公朱纯臣的身后,而恭顺侯吴汝胤虽是没有过多言语,但其矫健的步伐却同样令其麾下亲兵呼吸急促。
自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以来,京营中的蒙古士卒便受到他们恭顺侯府的庇护。
两百余年间的传承中,双方早已密不可分。
砰砰砰!
及至三位勋贵领着麾下数百名状若疯癫的亲兵行至前院,准备前往奉天门外"救驾"的时候,便听得眼前紧闭的府门响起了剧烈的撞击声,同时还伴有整齐划一的呼喝声。
好似狂风掠过,在场士卒的脸上均是露出了一抹惊疑之色,身上骇人的气势也是随之一滞,下意识看向为首的三位勋贵。
"列阵!"
相比较呆若木鸡的抚宁侯朱国弼及不知所措的成国公朱纯臣,倒是出身蒙古,平日里颇爱舞刀弄枪的恭顺侯吴汝胤率先反应过来,赶忙如临大敌般朝着身旁的亲兵们咆哮道。
"列阵!"兴许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人头攒动的院落中顿时响起了亲兵们冲天的呐喊声,瞬间盖过了门后传来的撞击声及呼喝声,但其凌乱的脚步及哆哆嗦嗦的右手,却是出卖了其内心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