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对了,雅安姐对加斯帕尔熟悉吗?”
“熟悉谈不上,几次交易都是西班牙的采购官和我等交涉,不过这次上船前,他倒是私下找过民女。”说到这里,乙雅安眸光变得冰冷,她哼了一声说道:
“此人外表和蔼、儒雅、博学,用他们的话来说叫绅士,其实是一只深藏不露的毒蛇。
据他说,西班牙几年前就在美洲种植桑树培养蚕种,可产出的丝和织出的布料却和我华商提供的相差甚远。
所以他邀请民女带着几百女工去他的庄园建立工坊,并承诺售卖所得五五分账。
在小女拒绝后,为了打动我,他就介绍了走私网络的售卖情况,同时提到了几个重要的合作伙伴,其中就有曾经的马尼拉都督阿库那。
加斯帕尔本想用阿库那的名头来证明售卖网络的强大,不曾料到阿库那就是小女寻找多年的仇人。”
经这么一提醒,朱琳泽才想起在船长室宝库中寻找到的那些投资契约,其中一张就有阿库那的名字。
对朱琳泽来说,想要让一个人说出点什么并不难,难的是控制,略一思量,他开口建议:
“雅安姐,要想控制老狐狸恐怕不容易,还是找傅先生几人商议一下。”
“呀,不说我倒忘了,冷百户三兄弟还在阁楼下跪着呢,听说一大早就来了。”乙雅安捂着红唇,满脸歉意。
“跪着干嘛?”
“不知道,问他们也不说。”
懒得琢磨,朱琳泽对门外喊道:
“阿龙,让傅先生、娘舅来议事,另外,让冷秉几人进来。”
“是,少爷。”
乙雅安行了万福礼就要离开:
“殿下,民女回避一下。”
“不用,”朱琳泽摇头,示意乙雅安坐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来请罪必然和西班牙人有干系。”
乙雅安一愣,惊愕道:
“昨天殿下为何不问,还有为何……”
“为何不把他们抓起来是吗?”朱琳泽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三兄弟是随着我一起杀向甲板的,若是有异心早就动手了。
而且,昨夜喝酒时,我也曾向袁天赦打听过,这三兄弟虽然不算好人,但也不是恶人。”
说着,朱琳泽笑着叹了口气:
“生在这个操蛋的时代,为了求存,又有几人不曾做过违背良心的事。
对于过往,大家不说我就不问,我只要知道现在的你们和我是一条心就足够了。”
此时,房门打开,三兄弟表情复杂地走了进来,冷秉眼眶湿润,朝着朱琳泽躬身一拜:
“罪臣冷秉谢殿下宽宏大量,殿下之言,让我兄弟三人无地自容。”
“都坐吧。”朱琳泽做了个请的手势,平淡说道:
“若是所请之罪和去美洲无关就不必说了。”
“正是因为有关,下官宁可被责罚也不得不说。”冷秉言辞恳切,面露正义之色。
“好,既然有关,那就等人齐了,一起说。”说罢,朱琳泽便不再言语,而是拿起桌上的纸笔开始画着什么。
冷秉事先准备好的慷慨之词顿时憋在了喉咙口,兄弟三人对视一眼,无奈苦笑。
俄倾,傅山、张顺慈先后进了船长室。
见人齐了,朱琳泽看向乙雅安:
“雅安姐,你把之前说过的信息重复一遍,让大家出出主意。”
乙雅安微微颔首,随即把美洲的情况,贸易的细节和加斯帕尔的情况做了同步。
“真是该死!”刚听完,张顺慈就忍不住皱眉怒道:
“加斯帕尔给乙掌柜开出的条件是五五分成,那就是三倍于马尼拉的收购价,可却只给了张某一倍。”
朱琳泽手一滑,把图都画歪了,他满脸黑线,抬头无奈道:
“娘舅,现在是讨论如何控制加斯帕尔,你把话风带偏了。”
冷秉却是眼睛一亮,含笑插话道:
“巧了,下官要说之事正好和控制加斯帕尔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