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三人要记住,尤其是钦仲马上要出任父母官,更要知道,我们要做的从来不是把别人的土地变成自己的,也不是名义上变成国家的,然后只供某些人享受。我们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集中力量办大事,除了国防,还有教育,交通,技工等等,都是我们要收税的原因,也是努力的方向。
而现在,各地清丈土地,既不是因为我们夺得了天下, 要换一批人上来享受,更不是要消灭富人这个阶级,我们要的是,永远给底层百姓留有一条活路,和向上攀爬的阶梯,或许这条阶梯现在还很窄,但我们要去维护它,建设它,没有人应该生来是佃户,是奴隶,是一文不值,他们可以付出比别人多出百倍的努力,但至少要有让他们看到光明的机会。”
“愿为先生之大志奋斗终身!”李撰、尹默拱手拜道,张谦的这番话,让他们知道,眼前之人依旧是他们追随的那个热血青年,为此,家族和大义他们能够做出取舍。
“不是我的大志,这是我们的大志,亦是千千万万人的大志。”张谦上前抓住他们的手,鼓励道。
“我二人会即刻回家,与家里长辈商议此事。”
“去吧,既然那些流民一直承受你们家族的恩惠,那就由你们去分予他们土地,有的时候,解除人们头上的枷锁,反而会获得他们的感恩,家族的壮大并不需要用土地去捆绑他们。”张谦说道。
“喏!”
李撰、尹默离开后,只留马谡在身边。
“先生当真是神人,若只是朝廷的律令,蜀中世家还会群起反抗,但一旦和底下的佃户利益绑在了一起,恐怕别有用心的世家,也要掂量掂量了。”
“人的权利总归是要自己争取的,知道孟子为什么要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吗?因为当万民团结一心的时候,社稷也得震颤,何况只是一群利益之辈?”
“先生言语足以让人振聋发聩,只是在下担心,恐怕他们还会藏私。”
“幼常啊,你有尝试过把一根木头压进井里嘛?”
马谡不解。
“一开始的时候,其实会很轻松,基本不需要用力木头就掉下去了,可是随着木头落入水中的长度增加,水的阻力会越来越大。如果你想把整根木头都压入井中,这手臂有再大的力气,恐怕也不能持久。”
“先生的意思是点到为止,见好就收?”
张谦点点头,又摇摇头:“幼常啊,这治政和用兵是一样的,永远不要想着一下子把敌人全干死。因为这样子的反噬是很严重的。许多时候需要慢慢来,这木头一开始沉不下去是因为它里面是空的,等它吸饱了水,自然又会沉下去一截了。”
马谡稍微思考了一会,便说道:“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这交出土地户籍世家之中,肯定有深明大义的,也会有心里藏奸,交的多的,看见交的少的,自然会心有不甘,于是他们就会互相举证,时间一长,土地就会一点一点回到朝廷手中。”
“孺子可教!”
“只是,先生,谡还有一事不解。您为什么要把这么多人聚集在涪城呢?”
“哈哈哈,幼常就跟在我身边,边看边学好了。”张谦哈哈一笑。
……
李撰、尹默离开后,自然将事情的利弊与族人分享,这族中既有深明大义者,也有泥古不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