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山兄(杨阜,字义山),你觉得定国公刚才说的话,是真的,是假的?”
张谦离开后,尹奉询问杨阜道。
“定国公是何等样人,年纪轻轻便位极人臣,岂是你我可以言笑的?不管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们都要当成真的来做。”
“义山兄说的是,就算是国公说一句太阳会从西边升起,我们也得想办法让百姓都相信。”尹奉打趣道。
“知道就好,尹家挣了不少钱了吧?我听说你们家也有把生意做到西域去的?”
“我们家人多,总有一些活不下去的去搏个风险。至于大钱哪里有,这一来一回多花在路上了。剩不下几个钱。”
“看那定国公身边之人,一个个非富即贵,想来是不介意我们升官发财的,不过要是事情没办好?那就有的说道了。”
“在下明白。我保证定国公从蜀中回来的时候,从这到西域路上的每一只羊是公是母都给记得清清楚楚。”
“那我就放心了。”
“义山兄把汉阳经营的有声有色,怕是不久后就要升迁了吧!”
“我的能力能治理一郡已经十分勉强了,岂敢再往上爬?”杨阜谦虚的说道。
尹奉微微一笑,一地太守位高权重多好,真要升了一步,如韦康那般,看上去衣食无忧,可身处京城权贵当中,真的是一点权力都没有了。
“说来说去,我们都比不上姜家啊。”尹奉说道。
“是啊,姜叙不过带着家族子弟跟着后面打了几回顺风仗,如今就被封为了伯爵,那可是世袭罔替啊!最让人羡慕的还是他那族侄,先是被定国公看中,后来听说又被镇国公收为了弟子,可谓是前途无量啊!”
“羡慕了?”
“是啊,可惜我们族中子弟都不成气候,否则我还真想求定国公一个情面。”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杨阜面色寡淡说了一句,“再说了,以后朝廷若以科举取士,那是不是勋贵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义山兄,此言差矣,无论何种方式取士,真正能走到顶端的,不都是那帮人吗?”
“嘘——”
……
北风卷地,百草枯折。
张谦带着卫队走在南下的道路中,沿途常有人烟眺望,虽然张谦的卫队比不上大军同行的浩瀚。可是堂堂国公,自有国公的摆场,旌旗招展,绵延一里多地,并有锣鼓开道,一时好不威风。
围绕着运粮的道路,周边多了好几个镇子,里面酒馆茶肆一应俱全,以供来往的行人客商修葺。
而镇与镇之间的道路也宽广了许多,山道上也多了些人工斧凿的痕迹。
许多地势低平的地方麦苗已经长了起来,而高陡的地方,依稀还能看到几只牛羊,两者交接处,有农人正在来回驱赶着。
这就是人间烟火气啊!
或许百姓之间还有许多家长里短,锅碗瓢盆的碰撞,可若是他们都能过上这种相对富裕的生活,那真要感天谢地了。
自离开汉阳,张谦一直在沉思。
杨阜和尹奉两人确实是人才,可是他们言语中暴露出来的不想打仗也是切切实实的。
是骂他们目光短浅也好,也怪他们安于现实也罢,总而言之,这就是现实。
普通百姓如果衣食无忧,也不会想着打打杀杀。
但要张谦放弃河西四郡,放弃河西走廊这条重要通道,那也是不可能的。
且不论后世的领域意识,也不是张谦非要建立什么丰功伟绩,而是张谦能清楚认识到河西四郡对大汉的重要性。
眼下河西四郡没有对大汉产生威胁,那是因为汉阳到关中一样的乱,乱就意味着没有积累下财富,而且有打仗够狠的。
四郡的武装势力不能从陇右诸郡县获得好处,所以他们不会起觊觎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