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新野与宛城之间,此乃北上大道。
“元直兄,何必如此急迫,此处距离新野城已不止百里,刘将军断断不会再派人前来追赶。”
“非是担心刘将军,而是见母之情日益加深,迟则恐生变故。”
“也罢,前面就是宛城,过了这路口,就是曹操的领地了。”
与徐庶同行者乃石韬,字广元。两人自小相识,后随徐庶游学荆州,徐庶自荐于刘备麾下后,石韬亦为刘备效力。
然则还未及路口,徐庶就见到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是你!”
吁——
见一人拦在路前,两人急忙勒马。
“此人是谁?”石广元见拦者寸头光面,手提包裹,身穿道袍,颇为奇怪。
“莫非就是那向刘皇叔谏言杀你之人?”
“正是!”
“好胆,前日想害元直性命,幸得刘将军深明大义,今日又在此阻拦,莫非是想试试吾等宝剑是否锋利?”石韬说着便欲抽剑。
徐庶幼时便敢持剑伤人,今日两人又只身上路,可想而知,今日之文士又岂是后世手无缚鸡之力之徒。
吾剑也未尝——等等,我好像没有带剑。
大意了。不知道以我高中时候三千米长跑第一名的水平能不能躲的掉。
“算了,广元,此人心术不正,早晚必遭报应。”
徐庶拦下了同伴。对他而言,此人有害命之举,但说到底此人不过是投机晋身而已,也正是因为此人,才让徐庶懂得刘备的大仁大义,若不是别母多年,未尽一点孝道,自己实不忍离去。只盼刘皇叔能听自己今日最后一言,于卧龙岗请得孔明出山,如此,方能解庶心中之愧。
“看来二位似乎对我敌意甚重,不过没关系,在下在此等候先生,只为了等一个答案,然后问三个问题。如今答案已经等到了,所以想请先生思考三个问题。”
两人还在疑惑,张谦已经自顾自的说了出来。
“第一,先生母亲性情如何?”
“第二,先生手中的书信真是令母所写的吗?”
“第三,先生此去,是要逼死自己的母亲吗?”
“告辞!”
张谦说罢,抱拳转头就走。
“等等,先生留步!”
徐庶一开始还以为此人之所以等自己,是因为在刘备那里吃了瘪,想让自己带着他投靠曹操,心中还有几分鄙夷,没想到对方的问题却丝毫无关自身,反而句句不离自己母亲。
听完张谦的三个问题,徐庶很快就想到母亲从小教导自己要忠孝明礼,从一而终。徐姓虽是寒门,可是徐母见识却不是寻常女子,想当初徐庶杀了人,本想投案自首,以免连累家人,可是徐母却告诉他:孩儿啊,好男儿志在四方,岂可因一市井匪徒放弃自身性命,去吧,去游学去吧,娘等着你光宗耀祖回来。
“元直兄,可否让韬看看伯母书信?”石韬自小与徐庶相交,自然是见过徐母的,不过他从未有阻止徐庶离开刘备的想法,所以也没想过查看书信,此时见徐庶神情错乱,倒是起了相看之心。
“元直兄,此信断非伯母所写。你看,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伯母笔记,可是字里行间衔接处却颇为生硬。想必是有人骗取了伯母的文稿,随后逐字临摹而成。”
汉字书法颇具美感,每一个字的结尾都是下一个字的开端,上下字若不同,同一个字的起笔和收尾也略有差异。先前徐庶为书中内容所迷惑,因而没有注意这些,此时石广元抱着怀疑的态度,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徐庶重新接过书信,再一细看,感叹道“果然如此!”
如此一来,徐庶立马想到张谦所问的三个问题大有深意,那最后一个问题。
自己这一去,真的会害死母亲吗?
“广元,我是否做错了?”
“元直,你一片孝心,何错之有。只是伯母她心性刚烈,若得知因她之故,害你离开了仁义满天下的刘皇叔,恐怕真会做那不忍言之事。”
呜呜呜——
徐庶想到这,直接趴在马上哭了起来,此时的他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身为人子却不能尽孝,身为人臣却不能尽忠,又如何立足于天地之间。
“元直莫哭,那怪人既有三问,想必必有解决之法,你且少待,我替你追他回来。”石韬见张谦还未走远,拍马便追。
……
“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九,二百,二百零一……”张谦一边走一边数。
难道那信真的是徐母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