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昭阳公主府。
一封密信被扔在桌案上,昭阳看着面前的兄长,沉声道:“阿兄,你好好瞧瞧这是什么东西!”
年纪轻轻的公主发起怒来,已有女帝威严的气势。
身形高大的柳星站在桌旁,拿起那封密信,一目十行地扫过,淡淡道:“阿妹想说什么?去圣人那处告发我吗?”
见他漠不关心,昭阳指着密信恨声道:“阿兄,这是谋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今日手下将这密信交给她时,她又惊又怒,心中却觉得其中是有什么误会。于是找了个借口,邀梁王来她府中,问上一问。
可眼下看他这态度,密信上所言竟是真的!
梁王当真准备谋反!
她生气之余,却也不解:“阿兄,姑母待我们不薄,你怎能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岂非会寒了姑母的心,将来......”
话未说完,便被柳星厉声打断。
“寒心?一个无情的女人也会有心吗!”
昭阳被他这么一吼,整个人呆住,注视着他眼中的仇恨,她讷讷:“什么意思?”
什么叫姑母是个无情的女人?
见她被自己吓住,柳星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妹妹,他冷峻的神情变得和缓些:“有件事,阿兄一直未曾告诉你,可如今,却是不得不说了。”
-
泰初十九年。
冬。
夜凉如水,云蔽星月。
入了冬,柳姒便一直头疼咳嗽着。许是年轻时留下的遗症,在这时一并爆发了出来。
昭阳有孝心,特地寻了些治头疼的药方给她,服了药后头疼果然缓解了许多,只是人日渐疲乏,总是贪睡。
等孙悦怀离开甘露殿,宫人端了药入内,柳姒服下后困意来袭。
殿内暖烘烘的,熏得人眼皮沉重。
沐浴完的谢晏放轻脚步睡到她身侧,从背后拥住她。
察觉到他的靠近,她转了个身睡进他怀中。
“什么时辰了?”她迷迷糊糊问。
“亥时三刻了。”
“哦。”
殿内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谢晏低首吻了吻她微蹙的眉心:“这几日你精神大不如前,还是召荀秦来把把脉。”
荀秦是荀益的子嗣,继承了他的衣钵,医术高超,如今是太医署的署令。
柳姒似乎不想谈起此事,只是轻声道。
“睡吧。”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等开了春,我想把泱泱接到宫里来。”
谢晏握住她冰凉的指尖:“也好。”
话音落下,殿内陷入长久的寂静,二人相拥着睡去。
......
中山王府内灯火通明。
柳星执着剑站在院中,身后是凶恶的梁王府兵,面前是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
男人一身灰袍,衣带随意系在腰间,其上挂着一个陈旧的荷包,看起来散漫不已;但他目光凌厉深邃,气质高雅华贵。
眼角处虽被岁月刻上细纹,妖艳的容貌依旧夺目。
看着柳星眼中滔天恨意,与那肖似其父的容貌,男人肯定:“你是柳星。”
他提起袍摆坐在身后的石凳上,因为腿上旧疾,动作有些缓慢。
倒了一杯热茶,他轻笑:“我们叔侄也有十几年未见了,如今再见,你作为晚辈理当给三叔敬一盏茶。”
目光轻扫柳星手中的长剑:“怎得却拔剑相对?”
话音落下,凌然的剑光划过,柳承明手中的茶盏被一分为二,茶汤溅到袍摆,留下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