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将太子供出,贤王有能力保你家人平安无事。”
绝望化作一丝希望,文六道:“我如何能信你?”
柳姒道出事实,“你不信也得信,因为你现在已无路可走了,除了答应,你别无选择。”
文六颓然坐在地上,久久后才垂头低声道:“我若能见到我的家人安然无恙,我便答应你。”
人被带下去后,柳承安仍心绪怔忡,“阿姊,文六所说都是真的吗?真的是太子哥哥指使人下的毒?”
柳姒淡然,“你方才不都听到了吗?”
他神情有些崩溃,似乎不相信自己一向敬爱的兄长会是这样草菅人命的人。
于是他没管柳姒和柳承明,径直冲了出去。
“不去追?”身后的柳承明靠近。
柳姒轻轻摇了摇头,“他总要知道的。”
“六妹今日很是让我刮目相看。”
“三哥也是。”柳姒照例客套一番。
柳承明定定注视她,“六妹为什么要帮我?”
“三哥何出此言?我只是帮城中百姓找出真凶罢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
“六妹不知。”柳姒转头,直直对上柳承明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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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却坚定而明亮。
她当然知道。
从最开始圣人决定让谁来洛州时,柳姒就知道,这是柳承明的计谋。
太子党和淮王党之争,尽在柳承明掌握之中。只有这样,两难之中的圣人才会同意让他来洛州。
而太子既然让柳承安来监视贤王,自然不会只有这一人。真正的监视者,只怕早就隐藏在朝廷拨的人里面,柳承安不过就是个幌子,用来迷惑贤王的。
只是可能太子也没想到,柳承安会这么……不堪用。
贤王在洛州这些日子已经有不小的成绩,消息必定早已被探子传回上京。
太子心急,就会命人下手。
温县是巡视的最后一县,也是下手的最后时机。恰巧柳姒高热大家目光都在她身上,所以暗中之人有机会下手。
而黄杜鹃中毒之症与疫症十分相似,一般医者分辨不出。
没有什么比一城百姓无辜死上大半更致命的。若是温县出了问题,那贤王在洛州的所有心血都会付之一炬,甚至还会被圣人降罪。
不过也算柳姒间接救了病坊里的人。
如果不是她将鬼道子绑来,黄杜鹃的事也不会这么快被发现,那么病坊又要死上一些人。
无论怎样,太子的目的都会达到。
只是如今太子的计划失败,只怕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而贤王知道凶手却并未示众,说明他没打算将此事先张扬出去,而是另有打算。
柳姒方才分明看出,柳承明是想对文六用刑。
她当时突然想起,柳承安前世被五马分尸而死,今世总不能让他再重蹈覆辙,于是才当场点破是太子所为。
为的就是让柳承安看清太子背地里做的事,这样他才会少和太子接触。
至于贤王所说的帮他,不过是顺道卖他个人情罢了。
柳姒收回与柳承明对视的目光。
等事完也夜深了,风一吹,她又禁不住地发冷。出来时身上只披了件斗篷,此时被风一吹,她下意识将斗篷裹紧。
低低咳嗽了两声,风将她鬓边碎发吹弄在眼前。唇色浅淡,双眸也因咳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色。
鬼使神差的,柳承明伸手想替她将碎发拂开。
“怎么了?三哥?”柳姒茫然问。
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并不好听,却让柳承明倏然回过神,但他手上动作不停。
柳姒并未躲开他骤然亲近的举止,而是乖巧地任他拨弄鬓边碎发,额间一阵痒意,她下意识闭上眼。
等再睁开眼时,柳承明已收回了手。
他眸中晦暗不明,嘴角是熟悉的浅笑,“夜深了,六妹早些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