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张顺带了两个副将,引一千水军,分作一百只船上,摇船擂鼓,唱着山歌,浙近乌龙岭边来。
原来乌龙岭下那面靠山,却是方腊的水寨。那寨里也屯着五百只战船,船上有五千来水军。
为头四个水军总管,名号浙江四龙。那四龙是:
玉爪龙都总管成贵、锦鳞龙副总管翟源、冲波龙左副管乔正、戏珠龙右副管谢福。
这四个总管,却是方腊加封的绰号。
这四人原是钱塘江里的梢公,投奔方腊,却受三品职事。
当日张顺等乘驾船只,从急流下水,摇上滩去。
永乐军水寨里,四个总管已自知了。准备下五十连火排。
原来这火排只是大松杉木穿成,排上都堆草把,草把内暗藏着硫黄焰硝引火之物。把竹索编住,排在滩头。
这里张顺率领水军,只顾摇上滩去。
那四个水军总管在上面看见了,各打一面干红号旗,驾四只快船,顺水下来。
渐近,张顺看见,喝令水军将士放箭。
那四只快船便回。
张顺便叫乘势赶上滩去。
四只快船傍滩住了,四个总管却跳上岸,许多水手们也都走了。
张顺望见滩上水寨里船广,不敢上去,只在下水头望。
只见乌龙岭上把旗一招,金鼓齐鸣,火排一齐点着,望下滩顺风冲将下来。
背后大船,一齐喊起,都是长枪挠钩,尽随火排下来,只顾乱杀敌军。
张顺见势大难近,沿江岸杀来,只得急忙转船,便随顺水,直放下桐庐岸来。
再说乌龙岭上方五相公,见水军总管得胜,乘势引军杀下岭来。
水深不能相赶,路远不能相追。
大元军复退在桐庐驻扎,永乐军也收军上乌龙岭去了。
鲁智深在桐庐扎驻寨栅,又见张顺等不能建功,在帐中烦恼,寝食俱废,梦寐不安。
鲁智深心想:“这统帅也真是难当,待平定了方腊,洒家不如找个寺庙一心研习佛法?”
可之前,江鸿飞做主,给鲁智深分了不少妻妾,如今小秃驴都生了一窝,鲁智深已经在世俗的路上走得太远了,哪还能去礼佛?
不久过后,吴用来谏道:“副元帅未可急行,且再寻思计策,渡岭未迟。”
只见解珍、解宝便道:“我弟兄两个原是猎户出身,巴山度岭得惯。我两个装做此间猎户,爬上山去,放起一把火来,教那贼兵大惊,必然弃了关去。”
吴用道:“此计虽好,只恐这山险峻,难以进步,倘或失脚,性命难保。”
解珍、解宝便道:“我弟兄两个,自登州越狱上梁山泊,托陛下福荫,做了许多年好汉,如今又做到了副节度使之职,封妻荫子,光宗耀祖。今日为陛下、为朝廷,便粉骨碎身,也不为多。”
鲁智深听言,道:“二位兄弟休说这凶话!只愿早早干了大功回京,朝廷不肯亏负我们。你只顾尽心竭力,与国家出力。”
解珍、解宝便去拴束,穿了虎皮套袄,腰里各跨一口快刀,提了钢叉,来辞了鲁智深等人,便取小路,望乌龙岭上来。
此时才有一更天。
路上撞着两个伏路小军,二人结果了两个,到得岭下时,已有二更。
听得岭上寨内,更鼓分明,两个不敢从大路走,攀藤揽葛,一步步爬上岭来。
是夜月光星朗,如同白日。
两个三停爬了二停之上,望见岭上灯光闪闪。
两个伏在岭凹边听时,上面更鼓已打四更。
解珍暗暗地叫兄弟道:“夜又短,天色无多时了,我两个上去罢。”
两个又攀援上去。
正爬到岩壁崎岖之处,悬崖险峻之中,两个只顾爬上去,手脚都不闲,却把搭膊拴住钢叉,拖在背后,刮得竹藤乱响。
也不知是大元帝国国运昌盛,还是解珍、解宝该立这大功。
两人上了岭时,正赶上刮西风。
二人也不废话,直接用带着的放火之物,点燃了乌龙岭。
晨曦未来,万籁俱寂,唯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在乌龙岭永乐军营边缘悄然燃起,那是精心布置的火种,等待着风的召唤。
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那些微弱的火光瞬间化作了吞噬一切的巨兽。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半边天际。
这片曾经翠绿盎然、生机勃勃的山林间,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山火点燃,如同怒放的恶魔之花,肆意吞噬着每一寸绿意。
随着火势的迅速扩大,曾经熟悉的风景开始变得陌生而恐怖。树木在烈焰中噼啪作响,仿佛是大地痛苦的呻吟;浓烟滚滚,遮天蔽日,将天空染成了不祥的暗红。动物们四散奔逃,却难逃火海的追捕,哀嚎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绝望与无助。
而永乐营寨中的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吓得惊慌失措,哭喊声、呼救声交织在一起,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周围的一切包括他们自己化为灰烬。
火光中,人影绰绰,有的奋力逃生,有的则因绝望而停滞不前,最终被烈焰吞噬。
数万永乐军被这场大火吞没。
见此,解珍、解宝相视一笑,他们两兄弟换了这么多敌人的性命,值了。
眼看着,大火就要将他们两兄弟也吞没了,解珍、解宝同时冲南京城方向三跪九拜,口中道:“官家,我兄弟二人为恁尽忠了!”然后抽出刀来,就准备自我了结。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二位将军如此忠义,如何能死在此地?”
解珍、解宝抬头一看,就见公孙胜正驾着祥云在他们上方。
解珍、解宝大喜,赶紧随公孙胜下了乌龙岭。
宛如鸿沟一般的乌龙岭,被解珍、解宝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这场大火肯定造成了大量无辜的杀伤,有伤天和。
可不得不说,这场大火也扫清了大元军前往睦洲的最后一个障碍。
大元帝国离大一统也只剩最后一哆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