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玲珑也知道事态严重,她听从裴不了的话并不取闹。眼看她乖巧点头,裴不了欲想摸摸她的脑袋,可终是没有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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晔池的北面是鹤华台,里面住着从西境乌州前来访汉的使者们。
阿尔赫烈从铸铁坊回来后,两名身穿左衽赤袍的仆从欲要上前来伺候,见他抬了手便又颔首退下,只余主子一人站在河道上。
阿尔赫烈望着从垣外流淌进来的池水,无波无澜,只映着天上一抹灿烂。
他侧眸相看水面半晌,而后缓缓蹲下。
以指尖点了点那轮明月。
池水泛起涟漪,下一瞬,便有人破水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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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月不善游水,在穿过墙垣时她呛了多次,硬是憋着气息往前游去。抵达鹤华台时,她的体力已经到达极限。
阿尔赫烈的手仿若救命浮木,让萧明月得以痛快地呼吸,她漂浮在水中只觉得身子如灌了铁汁般沉重。待她喘息间看清眼前人时,竟一时愣怔。
阿尔赫烈的目光落在两人紧握的双手上,随后他抬起眸来,唇角含笑。
萧明月喉间滚动,出声沙哑:“怎么,是你?”
“为何不能是我?”
阿尔赫烈还保持着半蹲的姿势,萧明月拽人的力气凶猛,他暗暗将力道传向自己的右臂。待看清人时,萧明月也没有松手的意思,她很清楚自己眼下上不了岸,更不可能潜入水中重新回头。
青丝扰乱了她的眉眼,皎白之下竟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可阿尔赫烈很清楚她的眼底到底隐藏着什么,她不需要别人的怜惜,只想讨得自己所需。这般倔强有心眼的女子,若被其拿捏怕是身陷囹圄,怎么都逃不掉。
于是阿尔赫烈陡然松手。
萧明月当即呼喊:“别松!”
这才是阿尔赫烈想要的局势。随之,他平静地开口询问:“为何在此?”
“你能先拉我上去吗……”
阿尔赫烈瞧她牙齿有些打颤,手心也已失温,几乎到了精疲力尽的状态。可他没有急着将人拽上岸,而是好整以暇地说道:“这次,可是你求我救的。”
男子暗讽之意,萧明月再明白不过。她咬牙切齿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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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月上岸后,瘫坐在河道的木栈之上。
她双手撑地,频繁作呕,身子开始止不住地发颤。乌黑长发落于肩头险些黏上污秽,她求生的模样实在狼狈。
阿尔赫烈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只是用指尖挑起她那缕碍事的头发,女子脖颈异常冷白,亦如霜雪。萧明月止住呕吐,这才看向阿尔赫烈。
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没有多少感激之情,倒映着明晃晃的警告之意。
萧明月艰难地起了身,可双脚失重险些栽回池中,她再次抓住阿尔赫烈的臂膀,方能站稳脚跟。
霁风朗月之下,男子本一身清爽,奈何沾了些黏稠。女子狼狈凄楚,染尽泥泞,却又能立于清澈之畔。
二人目光相视,各有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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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月无言欲要离去,身后阿尔赫烈径直开口:“想必你出现在此,定是与小霍将军有关。只是你逃得了眼下,逃不出尚林苑。”
萧明月回头望他,湿漉漉的双眸泛着红意。
“你总归要回云沧苑。”
“不关你的事。”
“自是不关我的事。”阿尔赫烈往前走了走,面对萧明月,他又道,“可是你在求我。”
萧明月咬牙:“我现在又没有求你。”
“我就知道你会如此。先前让你主动哀求,是怕你被捉了之后反口张咬无辜之人,看来我的担心多余,无论是你主动哀求还是我有意相救,你都会反咬我吧?”
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萧明月不知他竟会这般揣想自己。
“就算我被抓了,我也不会拖你下水!”
阿尔赫烈唇角上扬:“难说。”
萧明月见他不信,索性撇过眼去。
“我知晓小霍将军大动干戈所为何,但你的出现却真叫人意外……”
“阿烈。”
萧明月突然又转头唤他的名字。
阿尔赫烈闻言挑眉。
萧明月站定身子,凝视于他:“我不知你为何总是纠缠于我,是有意还是无意尚且不论,但我想告诉你,我同我家翁主远赴长安,为的是做七皇子妃,做将军夫人。若其间有人为难,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放过。同理,我也不会冒然侵犯他人。”
“听你言下之意,倒是我刻意纠缠了。”阿尔赫烈轻笑半声,又道,“既然你这样想,我若不再乘人之危,倒也说不过去。”
萧明月苍白着一张脸,十分警惕地看着他。
阿尔赫烈从怀中取出一枚符牌,递给萧明月,他直言道:“你既如此爱护你家翁主,想必也不会让她受到伤害。此枚符牌可从鹤华台的复道直通锦华宫,你快些回去也许还能自救,只是,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能得复道通行符牌,这对萧明月来说是万幸。
她想要符牌,遂而问道:“何事?”
“暂且不能说,但总归不是要你性命之事,更不会害你家翁主。”
阿尔赫烈见萧明月不收,他也不再复述,正欲收回符牌时,萧明月接了过去。
她也答得爽快:“好。”
阿尔赫烈闻言缓步上前,带着一丝青草香与春意的潮气靠近她的身侧。男子俯身于她耳畔,浅浅私语:“莫要食言,因为我会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