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去你家呀。”
花玲珑瞧见食盒便知晓了:“你又要给若风送好吃的,今日席上我什么都没吃,我也要吃!”说罢借助小河臂弯之力,纵身一跃翻身上马。
“哎,哎。”
花玲珑索性抱住小河,两腿一夹驱马而行。
“我先回去啦!”
萧明月喊道:“你慢些。”
马背上的两人皆摆了摆手。
陆九莹看着她们飒爽的背影抿了抿唇:“正是快活的年纪。”
萧明月回头看她:“说得好似我们有多老。”
二人踏上弯曲小道,陆九莹折了路边一支紫色的小花,拿在手中轻轻摆弄。萧明月抬手拂过花丛,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显得格外清晰。
走在这条小道上,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她们很久没有这般缓慢地行走过。
陆九莹说:“月灵族人漂泊无定,是该有个安身立命之处。我相信陆姩有此决心,但她嫁给伊洛徵所图绝非仅此而已。”
“她已经不愿与我们交心了。”
“她不愿交心,是因为她知真心沉重。”陆九莹低头看着手中花:“从林义王府崩塌之时,她便受制于人不得自由,之后所经历的从来都不是命定的劫祸,一点一滴都累于我家的罪孽,便是这般,她都没有吐露过半个悔字。若论真心,谁人都不及她。”
“阿姊言于此,我也不会再逼问她了。”
“她的身边没有如你我这般生死相负的挚友,若真能进赤谷城,于我来说也是一件幸事。”
二人沉默片刻,草间花香四溢,花瓣在灯火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光芒。
“阿姊有没有觉得,此刻时间过得很慢。”
花香、灯烛、虫鸣,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夜风吹拂着脸颊,让人感到一丝丝凉意。
陆九莹抬眸眺望前方,这条花道,似乎怎么也看不到尽头。
“我也觉得很慢。”
人在等待时,时间会过得很慢。
因为期望太高,渴求过旺,恐惧加深,下意识便会认为所求不会圆满。
萧明月的声音落在安静的夜里。
“我们一定会如愿的。”
***
月上梢头,夜色朦胧。
萧明月坐在院中的一处秋千上,她抚摸着藤绳还在想着这个秋千是什么时候安置上的。
月华之光将秋千下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萧明月随意看向青石板上,突然发现身侧还有一条身影,她回头一望,大靡蛇直挺挺地立在旁侧,一双墨绿的眼睛幽怨非常。
“嘶……”
萧明月那一瞬间头皮发麻,血液拔凉,只觉胸口的一口气猛得被抽走,她狼狈地跌下秋千,脑门儿正巧嗑在了秋千的木板子上。
大靡蛇身形浮动,菱形的脑袋忽上忽下。
“你可不可以不要摇头晃脑!”话出口又觉得不对,“你可不可以不要出来吓人!”
大靡蛇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俯下脑袋蜷成一团,正好掩在草丛里。它不再理会萧明月,但也不离开此处。
萧明月深吸口气,重新坐回秋千上。
阿尔赫烈此时走入院中,笑着说道:“你这般凶它,它约莫又要好几天吃不下硕鼠。”
小主,
他走近后,弯腰瞧她。
“我看看,伤哪了。”
“这里。”萧明月指着眉角。
阿尔赫烈轻轻吹了吹,萧明月闻到了些许酒气。
“大靡蛇野性难驯,自认你为主后已经多有收敛。它多次救你,你怎还会这般害怕?”
“长得有点丑。”
“你没戳瞎它的眼睛前,长得还算俊俏。”
阿尔赫烈屈膝在萧明月的身前蹲下,他将指尖放在她的眉前轻轻地揉着。
萧明月问他:“苏尔说它在闹脾气,当真跟人一般还会生气呢?”
“应当是吧。”
萧明月皱眉:“要不,我跟它道个歉?”
阿尔赫烈揉开她紧皱的眉头:“嗯,你试试。”
萧明月遂而起身,她走到大靡蛇一丈开外,弯腰望着它:“那个……丑丑。”
突然被赋予名字的大靡蛇抬起头来。
“丑丑,多谢你上一次在火海中救了我,我走的着急忘了把你捎上,但你现在回来也不算晚。”萧明月回头看了看阿尔赫烈,他倚靠在秋千旁笑望着。或许前一句她是在说笑,但随后却颇为认真,“以后,有我们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大靡蛇感应到主人赤忱的心念,它将自己缩了缩,借着草丛发出嘶嘶之声,它怕吓着她。
下一瞬,草丛中没了踪影。
萧明月回到秋千旁刚坐下,阿尔赫烈便轻轻将秋千推起。
“今日琉璃殿筵席如何?”
“风平浪静。”
并非。
萧明月回宫的时候若风就已经得来消息,琉璃殿上南北两道各州王唇枪舌剑,而赤谷城的南北两派裹挟其中,以阿尔赫烈为首的派别最先受到刁难。
北道延州王呼吁行酒,将各家奴隶悬于梁上,主人们对饮,用饮尽的陶碗踮于奴隶脚下,谁喝的少,奴隶便死得快,反之谁喝的多奴隶便有求生的机会。
被悬于梁上的人是阿聿。
这一晚,阿尔赫烈喝了数不尽的酒水。
“你呢?”阿尔赫烈突然问她。
萧明月回过神来,轻笑:“安然无事。”
阿尔赫烈停止摇晃的秋千,他将萧明月吹乱的发丝妥帖拢好。
“可是见上西夜王了?”
“嗯。”萧明月顿默,并未多言故人旧事,而是问,“你之前从苍岭高地回来,可是因他而受的伤?”
“不过意外。”
“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
萧明月抓住藤蔓的手紧了紧。
阿尔赫烈洞幽察微:“你说。”
“传闻西境有三大名术,月灵州的御火术,西夜州的秋刀谱,那阿楼州是什么?”
萧明月起了身,深深凝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