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离家时,兰笙只有六岁。她静静的,不爱说话不爱动,无论听到什么,都只是先瞪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望过去,沉思许久才会有所反应。开始游历后,兰笙才渐渐开朗起来,每次归来,会说起沿途见到的风物,话越说越多,眼睛越来越有神采。
可是这几年,他愈发看不懂兰笙眼中的笑。兰笙的笑总是很平和,当她想让你知道的时候,你就能从那双笑眼里看到喜怒哀乐;可是当她不想让你明白时,那双笑眼里就只剩了深不见底的清冷。
赵庭远不知道兰笙近些年去过哪里,做过什么。妻子在世时,她们时有通信,妻子偶尔会对他说起一二;妻子过世后,兰笙便不再送信回来,她只是在出发时定好归期,到了日子,她自然而然会出现在家门口。
都城里的人都夸他把三个女儿教养的如玉如珠,藏于深闺却闻名在外,是一位朝事家事兼顾的良人贤父。只有他自己清楚,女儿都是妻子教出来的。为了让他安心朝事,妻子的一腔心血都放在了四个女儿身上。四个女儿能有今日,妻子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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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庭远郑重其事地接过铜钱,收到了书架的百宝盒里,“进宫前,你要不要去和岑五打个招呼?”
兰笙点点头,“我准备后天去九叔那里看看。他可能还要在都城停留两个月。您要是方便的话,帮我准备些东西送过去吧。回头我列好单子给您。”
“好。你想要什么就尽管写,我会安排赵德准备。”赵庭远看看兰笙受伤的手,到底还是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你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兰笙从宫中回来就直接睡了两天一夜,关于遴选时的意外,他还是早朝时从别人旁敲侧击的问话中得知的。
“文家小姐带着几个人从我背后经过,我想回避,站起来的时候,被人推了一下,我摔倒了,手就被碎茶碗划破了。”
“文?文家那丫头?你去找梅笙问问,她认识那孩子,若是能结交便结交,结交不来就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赵庭远微微蹙眉,他与文洪素无交往,难道是文家人不认识兰笙,所以错手陷害?
兰笙点头,算是接受了父亲的建议。她从袖中取出茉莉花发簪放到父亲面前,“这支簪子是一位叫夏茗的小姐送给我的。我摔倒时,是她扶我起来的,我包扎好伤口回去候旨时,她见我衣裙有茶色,便为我戴了这支簪子。”
“夏茗?她父亲是个八面玲珑的纨绔,没继承到她爷爷的一身风骨。你就是因为这支簪子被太后斥责的?”赵庭远不觉得夏家会有胆量指使孩子出来做这种害人的勾当。
可是,怎么就这么凑巧,这支簪子竟会惹得太后不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庭远没有头绪,为了不给兰笙压力,他缓和了语气,温言道:“这件事,我会去打听,没有消息前,你先不要声张。”
“知道了。”兰笙恭顺点头。
“接到圣旨后去祭拜一下你母亲。让她安安心。”
“放心吧,爹,女儿记住了。”兰笙微微笑着,将父亲老怀安慰的松弛神情暗暗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