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谦不愧是在刑部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的人,人品啥的不说,这专业性确实要比半路出家的高山枝要强一些,他自己在刑部挑选了一些经验丰富,金陵城土生土长的老吏,开始重新调查命案。
这些老吏从小在金陵城长大生活,走街串巷,眼线众多,跟金陵城中的三教九流多有瓜葛,真有什么特别难的案子,他们总能得到一般人得不到的消息。
他们虽然没有稽密司那么大的权限,但是要说街面上有些什么动静,小到谁家媳妇不守妇道,大到哪位大人某时莫刻的大致行踪,他们往往比谁都知道的更快更早。
赵谦也知道这件案子难,稽密司都没有找到一点线索。他换了一个思路,不去追究这件凶案里背后谁受益,也不考虑这案子影响多大,他就把他当做一个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的普通命案来入手,从最基础入手。
如此一来,经过这些老吏带着手下四处走访,王晋勇那天所有的行动轨迹都被完整复刻出来。
几时离开家门,经过哪里,几时到了李砚家里。几点离开李家,离开时候状态如何,又是经过哪里到达须水街,路上是否有过与人交谈,几时坐倒在树边,几时又被兵马司的人发现。
甚至还有三队人在调查王晋勇守孝这两年多,和谁有过往来。
这样一查,倒是把刑兵露了出来。
王铁头死后,刑兵按他的嘱咐,将手里的间客组织解散,一部分人拿了银子走人,一部分人加入春风亭,而他自己,则留在王家,照顾王晋勇。
而王晋勇离家那天,有人看见他私下跟着王晋勇。
而王晋勇死后这些天里,除了最初去认尸,之后几日就没人见过他的踪影。
:“找到他,他肯定与此事有干系。”赵谦也不去想更多,直接下令找人抓人。
江白再次见到刑兵的时候,刑兵面如死灰,鸠形鹄面,一条壮汉消瘦的不成人形。头发蓬乱,一身汗臭,走路摇摇晃晃,眼里都失去神采,。
:“帮我,找到凶手,找到凶手背后之人。老子要杀他全家。杀他全家。”刑兵喃喃道。
:“你干嘛去了,到处找不到你 ,你多久没吃饭了?别说话,喝点水。”
江白倒了一碗凉白开送到刑兵面前,又回身小声交代一个药铺伙计打扮的探子弄碗面条来。
刑兵许是很久没有吃过饭喝过水,嘴唇干裂的厉害,端起碗喝了一口,愣了愣神,又喝了一口,然后端起碗咕嘟咕嘟几口喝完,打了一个水嗝,一股腥燥的气味喷了出来。
:“找到凶手,找不到,你,你们,你们所有人都对不起王大人!”刑兵似乎失去理智,有些绝望,又有些歇斯底里。
江白又给他倒了半碗水:“你别急,这件事我追查到底。”
:“一会你吃了饭,好好歇一歇,我也有事要问你。给我恢复清醒!”江白命令似的嘱咐道。
赵谦拿着王晋勇死亡那一天的行动轨迹记录,有人证明王晋勇进入李砚家的时候,是一身酒气,直接推门进去,像是兴师问罪的模样。难道,难道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恩怨?这种情况,他又怎么会在李砚家待上一整天?
犹豫再三,赵谦还是决定亲自见李砚一面,问个清楚,现在又过去三天时间,收集回来的信息杂乱无章,暂时还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线索,李砚是最后一个见到王晋勇的人,无论如何,他都应该知道些什么。
站在李砚家门口,赵谦看见周围几个兵马司的便衣,稽密司的探子,还有刑部的便衣捕快,大家似乎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也没有刻意隐匿身形,实际上是将李砚看管起来。
:“去敲门。”赵谦吩咐身边一个老吏,这是刑部里的审讯老手,最能察言观色,赵谦带他来,就是让他注意观察李砚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