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日的狂攻猛战,敌军突然撤去,镇北口城墙内外一片寂静,静的令人有些恍惚,有些不敢置信。
远方,北邙士兵整理队列开始回营,不一会儿,营里又驶出几十架牛车,每架牛车上坐着几个北邙士兵。
牛车在战场上走走歇歇,士兵们把地上的尸首扔到车上,这几日,这活干多了。动作麻木又娴熟。
城墙上,士兵们见敌军撤去,大声欢呼,随即也都陷入沉默。
连着几日没有停歇的防守,大家的体力精力也消耗殆尽,只是凭着一股士气在支撑,如今敌军退去,这股士气缓缓散去,整个人都软软的提不起力气。
鲜血在地上凝结成冰,战死的士兵横七竖八的堆叠在墙头,几乎每一个人身上都插满了北邙人的羽箭。身子甚至都有些膨胀。
虽然北邙人的攻城徒劳无功,但是几万人轮番攻城,给守城的大夏将士也造成极大的伤害。
战争,永远与死亡紧密相连,无论是胜利还是失败。
一队队的士兵跑上城墙换防,疲累的士兵们清理战场,将城墙上的伤员和战死的士兵送下城头。
大柱子拖着狼牙棒,和换防的营正交代好守城事宜,与孙燚等人一起下了城墙。
脱去满是血污的战衣,洗了一个热水澡,孙燚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从身体里逃之夭夭,一头栽在炕上。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躺在炕上的孙燚睁开眼,周围很安静,静的令人心慌,一时间忘记自己身处何方。
打开门,走回去,林全栋从门口一个小屋里窜出来:“老大,醒了?”
孙燚侧耳听了一听:“今天敌军没有攻城?”
:“没有,守备的士兵说,北邙军队营营寨很安静。”
孙燚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用力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精神振作几分:“可惜了,我还以为他们的首领头够铁,不把人死完不会罢休呢。”
:“搞点吃的来,肚子咕噜噜叫的慌。”孙燚接过林全栋洗漱的水盆。
一大碗昨日的羊肉汤,再是一盆饼子,孙燚吃的眉飞色舞。
吃饭时间,小柱子和李平平结伴走了进来。
小柱子掰开半个饼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啃着,不是饿,是馋的磨牙齿。:“你这一觉睡的舒坦啊,敌人怕吵着你,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你说,他们是不是想逃了?”
李平平无精打采的自己烧水沏茶,:“重伤六百多,轻伤一千七,战死二千二。”
孙燚手里动作顿了一顿,继续大口撕咬手里的饼子,用力咀嚼,腮帮子上的肌肉都显了出来。
小柱子细细的磨着牙,歪着头,不满地看着李平平:“你让他吃饱饭再说不行吗?”
:“反正迟早都要知道。”李平平语气淡淡的。
说着话,大柱子一身厚甲走进来,带着一股凛厉的寒气:“敌军大营毫无动静。我们要不要派人出去探一探?”
:“不用了,再等等看,真要撤退,我们也没有能力追。”孙燚端起盆子,三五口把汤喝完,抹了抹嘴:“咱们兄弟们也该休整休整。”
门一下被推开,李砚和张稳平一前一后走进来,看见屋子里这么多人,李砚愣了一愣。
孙燚笑笑:“嘿,都来齐了。坐。”
:“怎么样,骑兵还能打吗?”孙燚看向冷冰冰的李砚,李砚的表情生硬又严肃。
:“陷阵营重甲基本无伤,骑兵伤亡过半,还能上阵不过一千八百人。合计三千八百人还能战斗。”李砚回答的很平静。狭长的眼睛却露出一丝悲伤和心疼。
张稳平的气色极差,:“安西铁骑能战之人一千六。”
小柱子叹气,悠悠开口:“听风旗,能战之人二千二。”
屋子里安静下来,炉子上的水壶噗噗冒着热气,挺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