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日，周一，晚自习。

继那场盛大的冒险结束后将近过了一周，不论是叶央，周烨还是李剑白，在投入繁杂日常的最后余裕之中各自都得到了不少意料之外的东西——或是赐福，或是诅咒。

谁也说不清自己究竟遇到了什么，就像他们谁也无法对于过于密集的故事后作出什么恰当的反应一样，就算经历再多，看到了再多，但时间与资历终究摆在那里，他们只是东夏的高中生，在万千应答者中都算不得能够脱颖而出的那个。

叶央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今天的她并没有如同以往一样，利用传言的便利提前跑路，反而是找老师借了一个小的空教室，把自己的朋友们都喊到了这里。

“所以到底怎么个事？”

周烨和李剑白齐齐看向这位幺蛾子总是比其他人多上好几倍的小老妹，眉头微挑：“你要是现在说什么你已经是永恒仙境的人了，我们完蛋了之类的话……”

“你们就拨打叶央制裁热线，呼唤天降正义。”叶央翻了个白眼，“你们两个够了啊，我好不容易跑出来，能不能盼我点好？”

对面两人齐齐摇头，唯独在这种事情上叶央没有任何可信度。

“喂！”

三人打闹了一会儿后终于把目光放回了有些陌生的作业上，面面相觑之后，非常同步地叹了口气。

“你说为什么我们都是应答者了，还得写作业呢？”李剑白再度发出了不切实际的感慨，“而且别人大几十万字后尸山血海都堆起来了，再不济都成什么超级魂师之类的，说不定都成什么全民偶像超级英雄救世主了！

“我们不仅天天吃瘪，被世界意志安排奇怪的任务和拿到完全不值当的辛苦费，甚至我们连高考加分项都没有！”

“……总感觉你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周烨瞟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你们怎么吃瘪了？”叶央的关心点完全不在这里，“说来听听，我不信你们吃的比我还瘪！”

就像周烨和李剑白唯独在精神状态这方面对叶央完全没自信一样，叶央也唯独在自己整活后疯狂吃瘪这种方面对自己非常有信心。

“……这次我觉得我们俩可能真吃的比你瘪。”

虽然周烨完全不想在这种晦气的地方和叶央竞争奕江吃瘪王的究极桂冠，但木已成舟，倒霉也倒霉过了，余火的人之前也都在忙叶央的事情，他们剩下的茫然与难过也在一周前蹲厕所打妙妙小电话的时候被惊得直飞九霄——直到现在也没人明白他俩到底经历了什么。

人总是得找个出口的，尤其是特别倒霉过后的人。

少女抬眼打量着两人，虽然和以前似乎没什么区别，但就算是叶央都能看出来，少年们眉眼中累积的疲惫与淤积，以及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或许可以称之为成长？

看来真的很累了啊，你们俩。

叶央并没有这么开口，经历了这么多，即便是她也懂得了留一些余裕与空隙让他人喘息的道理。

“那你们愿意说说吗，我也说说——虽然我的事情大概已经七七八八了，不过作为交换故事的报答，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些唐姐不知道的东西哦？”她笑了起来，带着美瞳的黑色眼睛弯了起来，身体深处躁动不安的部分在此刻早已平息。

她是叶央，她是少年们的朋友，他们一直如此。

“好啊。”他们如此点头。

于是那朵消逝于新世界的理想之花在故事之中再度绽放，与泪，与血，与火，与离去的朋友们，还有来自宇宙的箱子一起在新世界齐齐得到了终结。

于是他们行走于大地上，于是他们终于在此刻投入了故事，而非因为任务，而非因为同伴，而非因为奖励。

“真是一段了不起的旅程啊……”叶央叹息着看向他们，仅仅是描述，就足以让人潸然泪下，“你们两个，真是辛苦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