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大帮黑衣人顿时蜂拥而出。
他们头戴黑巾,手中全拿着木质短棍。
短棍长约一臂加一肘,一头稍粗,一头稍细。
这武器叫“鞭杆”,也叫“驮骡鞭”,流行于陕甘宁和晋州地区,年代古老,很多武者都练过,最出名的便是心意六合鞭杆。
但全员使用,却是车马行的标志。
来者,正是泰兴车马行。
他们刚出暗巷,便加快脚步冲向铁匠铺子周围院墙。
作为铁刀帮驻地,这个铁匠铺子自然不一般,乃是将附近的铺子全部打通,周围院墙垒到两人多高,如同小型堡垒。
然而,却拦不住这些车马行打手。
他们以三人为一组,两人交叉搭手,另一个人踩着便腾空而起,随后换手一拉,剩下两人也都纷纷上墙。
动作利索,呼吸之间就纷纷越过高墙。
哗啦啦!
瓦罐子破裂的声音响起。
却是铁刀帮的混子们,在院墙下放了不少陶罐子,用于夜间示警。
“什么人?!”
当即有帮众被惊醒,纷纷拎着短刀出门。
原本平日里,这些混腥子不会如此集中,尤其是晚上,逛窑子、赌博、喝酒……每个人都有去处。
但最近不太平,白猿帮都被官府剿了,因此帮主下令,所有人都待在驻地,不得招惹是非。
看到一批黑衣人跳下,铁刀帮的人原本还吓了一跳,但发觉来人不超三十,顿时生出胆气。
“哪里来的杂种!”
“兄弟们,给他们放点血!”
铁刀帮众们大呼小叫,与来人战成一团。
但刚一接手,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帮黑衣人个个沉默不语,手中鞭杆劲道奇大,戳、劈、挑、扣、动作干净利落,轻松将他们的手腕全部打骨折,刀子也随之掉落。
这就是鞭杆,虽说不是铁器,但却短小精悍,泼辣迅猛,变化多端。
鞭杆飞舞,伴着砰砰敲击声,惨叫声络绎不绝。
是真正的江湖帮派!
铁刀帮众顿时心中一惊。
他们原本都是地面上的泼皮懒汉,虽也练些拳脚,但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只能欺负一下寻常百姓。
以前仗着官府的规矩,也能耍无赖,逼迫那些落魄的江湖客服软。
碰到这些真正的狠人,只有挨打的份。
没一会儿,地上就躺了一堆人。
泰兴车行也是贼狠,虽没往百汇、太阳穴等要命的地方招呼,但却将这些混子的手脚全部打断。
今后即便好了,也难免落下残疾。
更麻烦的是,这么多人的医药费,还要派人照顾,直接就能将铁刀帮拖垮。
但若是不管不顾,整个帮派也就烟消云散。
将留守的帮众打残后,泰兴车马行的这帮黑衣人,仍旧不罢休,在整个铁匠铺内四处搜索。
“快找郑黑背!”
“还有那个术士!”
“四处看看,看看有没暗道!”
黑衣人们挨个房间搜索,但经过一间厢房时,所有人似乎都刻意忽略了此处,看也不看纵身跑过。
厢房内,木窗上贴着两张黄符,一张小小的供桌法坛上,黑色的游魂罐已被打开,屋里一股阴风卷着香灰旋转。
法坛后方,一名男子披肩散发,额头以朱砂画着太极图,正是郑黑背窝藏的江左术士尤老四。
他两手掐诀,口中念咒,额头满是冷汗。
而在院外,几声呼喊也随之响起。
“回禀把头,没找到人!”
“罗前辈您看…”
“罢了,估计躲在老猴子那里,走吧。”
“撤!”
一声令下,车马行的人顿时散去,只留下满地痛苦哀嚎的铁刀帮混腥子。
术士尤老四这才松了口气,撤去法坛,浑身发抖。
他只会咒法害人,不通拳脚。
若被人抓住,少不了一顿胖揍。
这罗士海,怎么知道了自己图谋?
周家失势,这铁刀帮也是不能待了!
尤老四眼中阴晴不定,不知想到什么,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趁着大院内帮众都已受伤,偷偷往帮主郑黑背房中摸去……
…………
就在铁刀帮遭劫的同时,城外河边树林也有了动静。
哗啦啦!
子时刚到,阴风忽起,群鸟惊飞。
李衍捏动阳诀,顿时闻到远处有腐朽的冰冷味,带着一股黏腻之感,从地上升腾而起。
“沙老叔,快!”
他一声提醒,沙里飞连忙抓起一把纸钱,洒向空中。
“过路的朋友,山水有道,井水不犯河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