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罗贝尔终于也颇不情愿地同意了匈雅提的决战方案。
“但丑话说在前头,尊敬的白骑士阁下。”克里斯托弗严肃地开口道,“奥地利人的性命不会为无谓的失败做垫脚石,您该明白这个道理。”
“哼,当然。”早已料到他的话,亚诺什抱胸哼道,“此战,就请贵军为我左右掠阵,尽情欣赏我匈牙利骑士们冲阵血战的英姿吧!一切由我担着!”
罗贝尔与克里斯托弗相视点头。
“既然如此,我们都没有意见了。”
奥斯曼的集结速度震惊了匈雅提·亚诺什。
5月12日,在收到奥斯曼军队集结的消息后,十字军联军在翌日便拔营出发,但当他们抵达拉多米尔时,迎接他们的是已在此恭候多时的奥斯曼阵地。
更有甚者,哨骑甚至在北方的特伦高地同样发现了奥斯曼军队的身影。
亚诺什与罗贝尔精心谋划了一日一夜的防守反击计划还未开始便宣告破产,十字军由计划中的防守方登时急转,变为需要主动进攻的一方。
与震惊的白骑士相比,罗贝尔反而淡定许多。
他在随军离开驻地后不久便通过掌心油画发现了绕向北方的敌军,也派出了朱利奥和他的轻骑兵部队尝试肃清这些渗透的敌人,那时他便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奥斯曼人一定抢先抢占了拉多米尔平原,这是无需存疑的。
但敌人的集结效率同样令他感到惊讶。
须知道,一支上万人的大股部队从集结令下达到整编完毕再到准备好补给出发,每一步都需要耗费大量时间人力和精力。
哪怕是有缜密指挥网管理的第一第二军团,从集结再到出发都需要耗费至少一整天,而这些奥斯曼人仅隔一天便出现在了拉多米尔,说明敌人提前制定好了动员计划,并且只用了不到半日就冲到了预定决战地,这在兵贵神速的冷兵器战争中是极为骇人的。
要不是遥望见敌军阵中的反光的盔甲与火炮——他们甚至提前造好了四台大型抛石机——罗贝尔几乎以为这些异教徒是本地的民兵,不然很难解释这种异常的集结速度。
骑在战马背上,赛义德撩开雪白色的头巾,望向傻愣在原地的十字军阵线,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
不出所料,这些慢吞吞的家伙走得比乌龟还慢。
他们完全不理解帝国伟大的耶尼切里兵团的可怕之处。
动员?什么是动员?
耶尼切里兵团的士兵从来不需要动员这种繁琐的步骤——因为他们的一生都在战争动员之中。
每一名耶尼切里战士自孩童起便被苏丹陛下通过特殊的“德米舍梅制”——其实就是强征基督教徒俘虏的孩子——强迫他们加入耶尼切里兵团。
自他们加入兵团的那一日起,这些孩子便与世俗的生活再无瓜葛。耶尼切里不允许成家立业,一生都必须住在军营,每日维持高强度训练,仅有的娱乐便是诵读《古兰经》与掠杀敌人的妻儿子女。
作为回报,苏丹陛下给予耶尼切里最高规格的待遇,士兵在社会上享受无数原本只有贵族才能享受的特权,拿着比一般职业兵高出四五倍的工资,这才铸就了这些嗜血无畏的伊斯兰战士。
现在,大部分耶尼切里战士都在苏丹陛下身边,参与围攻君堡的战役。赛义德虽然名义上掌管全国禁军,但他此役带来的耶尼切里只有四千人而已。
足够。
加上数千辅兵与行省军团的支援,对付这些异教徒,绰绰有余。
赛义德明白,是时候让这些四处跳脚的异教徒感受一下奥斯曼帝国的强悍军力了。不然,苏丹陛下怕要责怪他办事不牢了。
他抬起手臂,身后的军号骑手当即举起那柄名为“????”的铜管军号,尖锐的号笛声响彻平原。
轰!
第一排的耶尼切里战士手持长矛与圆盾,在军号声中整齐划一地向前踏出半步右脚,沉闷整齐的踏步声令十字军诸将无不变色。
“何等气魄。”
这是亚诺什的第一感受。
“何等整齐。”
这是盖里乌斯的内心赞叹。
“何等棘手。”
这是紧锁眉心的罗贝尔的紧张与纠结。
“呜叽——”
尖锐的军号第二次响起,耶尼切里战士踏出半步左脚。
紧接着第三声,第四声,耶尼切里战士在声声军号中不断踏步,前进,踏步,前进,彼此交错,如一排密布的雷雨乌云一般,一步一步地压迫而来,每一次的脚步声都仿佛敲锣一般敲响亚诺什的心情。
邪恶的异教徒比起科索沃战役时更加强了。
——但正义的匈牙利人民永远不会退却!
“号手,吹号角!为老夫奏乐!”
亚诺什一手挽握骑枪,一手拔出阔剑,右脚重踏马镫,战马双蹄腾空跃起。
“英雄无畏的匈牙利勇士们哟,牢记科索沃之耻,铭记祖先相传的血与荣耀,用你们的火与剑斩下异教徒的头颅,雪耻之日正是今朝。”
“万福!童贞圣母玛利亚!主与先祖的歌声将在巴尔干与希腊再度响起。匈牙利骑士,冲锋!”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