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少爷失踪后,庄园陷入了长达一周的极度慌乱。
所有农奴和家仆都被集中到平日只有家族成员和少数贴身仆人才被允许进入的会客大厅严厉质问。
作为刚到不久的新人,基诺申科夫理所当然地受到了最多的“关照”。
他被关押在阴暗潮湿的庄园地牢,没有食物,没有水源,全靠着舔舐铁栏顶端冷凝的水珠才撑到了最后。
卫兵两度用铁棍和倒刺鞭毫不留情面地拷打他,但他始终咬紧牙关,矢口否认自己与谋害小少爷。
就这样坚持了四天。
就在基诺申科夫实在难以承受严刑拷打,准备自暴自弃和他们爆了的时候——他被无罪释放了。
虽然基诺申科夫一头雾水,但他仍然按照原定计划在回来的路上假装双腿重伤,交由卫兵一路拖回了破烂漏风的小棚屋。
在他之后,大部分农奴也纷纷回家——只有某些没能熬过拷打的老人永远没有再回来。
他们被卫兵解开了手铐和脚镣,这一刻,基诺申科夫只觉得这间他之前厌恶至极的破房子是如此温馨。
那个年轻守卫相当不好意思地为前两次拷问下手过重而对他道歉。
“那个,可以告诉我为什么释放我们吗?”
“哦,这个啊。”年轻守卫开朗地笑道,“和你耕作同一片农田的安德烈波夫全都供认不讳,卫兵也在河流下游找到了小少爷和侍女的尸身,犯人马上就会在十字路口的行刑台上处决——你们要围观吗?”
基诺申科夫:?
他顿了一秒,道:“当然,为什么不呢?”
布尔诺城镇中央广场,圣大卫十字路。
熙熙攘攘的人群围着处刑台站成一圈,兴奋地对被蒙头裹面的受刑者挥手叫好。
无论哪个国家,哪种文化,看杀头永远是平头老百姓最乐此不疲的文娱活动。
“走!快点走!”
押解犯人的行刑官没好气地踹着被牛皮袋裹住了头的安德烈波夫。
在抵达斩首台后,行刑官粗暴地扯下他头上的袋子。
刺眼的骄阳刺激得被连着拷打了三日,又渴又饿的安德烈波夫眯起眼睛。
他神情恍惚地望向人群,望向人群中愣愣出神的基诺申科夫。
刽子手拔出凛凛的长刀。
刀剑出鞘的噔楞声让恍惚中的安德烈骤然清醒过来。
他仰天大吼:“冤——”
咔嚓。
刽子手连忙手起刀落,霎时间鲜血喷溅,那颗基诺申科夫熟悉的头颅滚滚落地。
虽然安德烈波夫在生命的最后试图喊冤,但行刑官和刽子手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无视。
冤枉你的人比你更清楚你有多冤枉,,与之相伴的还有一句话,不要指望不受制约的执法者执行正义——他们只是在上班赚钱,你的死活与他们何干?
观刑小孩尖叫着捂住眼睛。
虽然他们嘴里在尖叫,但嘴角兴奋勾起的笑容却难以抑制。
虽然行刑已经是四天之前的事,但血腥的画面,基诺申科夫记忆犹新。
他不会后悔谋杀特雷琴堡家族的小少爷,更不会后悔间接害死了同僚。
这将近八个多月的搜集消息,基诺申科夫确信特雷琴堡家族与恩斯滕伯格家族百分之一万与摩拉维亚的胡斯宗教势力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
甚至可以说,这么多年来,正因这几大家族一直在替民间的胡斯徒遮掩行踪,乌拉斯劳斯才一直没能肃清胡斯派在摩拉维亚的余孽。
他的家人,他的生活,全被他妈的胡斯徒毁了。
复仇不会停止。
战斗仍将继续。
基诺申科夫面容扭曲地推开那道绝不允许农奴踏进半步的庭院大门。
他没有杀人。
他只是在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