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传出铿锵有力的砍伐声。
“现今是我军危急存亡之秋,人人皆有尽心竭力之责。”
身为全军总帅的弗雷德里克都以身作则地参加了伐木大业,贵族骑士自然纷纷放下好逸恶劳之心,拿起了伐木斧。
唯独罗贝尔一人,弗雷德里克特许他可以不参加劳动,逼得前者不得不几斧头劈开树干,证明了自己不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腐朽修道士。
在时间飞逝的劳动中,罗贝尔泼洒着青春的汗水,而后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雅各布他们去哪偷懒了?
答案是:
基奥贾要塞,西方。
灌木丛探出三个鬼鬼祟祟的脑袋。
“我们私自跑出来,会不会被老大军法处置啊?”
“放心,一切有我担着,你们两个就说自己是被我强行带出来的。”
“话说回来,这要塞竟然如此高耸啊……”
这三人自然就是擅自跑出来的江天河、雅各布、朱利奥三人。
十五岁的江天河,二十二岁的朱利奥,还有年逾而立的雅各布。
三个年纪完全不相仿,性格根本不互补的人凑在一起,足以发挥出一加一加一小于三的效能。
但多日的同甘共苦、沐风栉雨已让三人锻炼出坚不可摧的革命友谊,一听江天河打算先来要塞勘探一番,朱利奥立刻表示赞同。
雅各布虽然担忧私自出行会违反军法,但他更担忧这两个不让人放心的家伙铸下大错。临行前,他在罗贝尔的营帐内留下了一封书信,告知了他们的动向。
“你们都不许告诉那家伙,我们偷偷地办,办成了,让他对咱们刮目相看!”
江天河兴奋地攥紧粉拳。
“他拿我当成累赘,两次弃我不顾,看本小姐给他来一招狠的!”
嗯嗯嗯,太对了,太对了姐。
雅各布与朱利奥连连点头。
您加油来狠的,别把我们兄弟二人坑死就行。
“不过。”朱利奥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常态,颇为认真地托下巴道:“基奥贾原来是座‘水城’啊,这该怎么混进去?”
被他这么一点醒,另二人也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基奥贾是一座人称“小威尼斯”的水城。
之所以称其为水城,不是因为城市像威尼斯一样泡在海里,而是因为基奥贾坐落在一片与威尼斯极其相似的海岸浅滩,类似一个微缩版的崇明岛。
基奥贾岛的南岸与大陆相距约四百米,由一条长长的石木桥相连。
东岸与大陆相距更远,区别是岛屿与大陆之间另有一座微型小岛,可以作为跳板登上基奥贾。
最令人发指的是,在基奥贾岛的南方大陆更南方,另有一条二百米宽的河流穿过,形成了更广阔的半岛区域,完美地将基奥贾保护在两层大河防线之后。
怪不得威尼斯人耗费重金在此修建了要塞。
只要守军沿河修筑工事,构筑多重防线,像海绵一样缓慢地稀释敌方攻势,足以以一当十,保证威尼斯共和国南方最重要的城市血战不陷。
雅各布自从跟随罗贝尔以来一直努力学习用兵之道,第一个发现了基奥贾的棘手之处。
朱利奥虽然不懂兵法,但傻子也看得出来这里的地形烂得触目惊心。莫说是八千人,就是一千人都施展不开。
天知道威尼斯人是怎么把一万个士兵塞进这座小城的?
答案是,阿尔伯特的士兵有将近一半是滥竽充数的市民。为了给吉莫将军打掩护,他拉出了基奥贾全部城塞卫兵以及城内所有男丁,堪堪凑出万余人。
此中曲折,三人自然无法理解。
他们只知道,如果罗贝尔抱有速战速决的心思,绝对会钝兵城下,望河兴叹。
雅各布掏出纸笔,朱利奥警戒附近,江天河将望远镜放在眼前——历史上的望远镜发明于十七世纪,一名荷兰商人无意中发现:两片透镜以一定距离间隔可以放大镜中画面。
这支望远镜是江天河闲来无事磨出来的——其实她本来想仿照教科书中的列文·虎克那样磨出显微镜,但是技术不过关。
更精密的工具,她也不会造了,毕竟她来到这个世界前只是个初中生……
嗯,等闲下来的时候,她一定要把脑海里的知识编辑成册。
这可是十五世纪,距离牛顿出生还有两百年。
江天河不信自己比不过区区古人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