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亲自来(2 / 2)

是,教宗 覆舟水 3305 字 1个月前

科隆问题,有着复杂的历史经纬……他们不能用这样的理由搪塞。这世上诸事,哪一件没有复杂的经纬?连呼吸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要人身体上下几十个器官相互配合,何况人与人、家与家、国与国?

“我们携为世间带来美好的理想与还奴隶以自由的宏愿而来——漂亮话谁都会说,有人不信当然正常,况且……”

罗贝尔环顾众人,摇动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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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既有的未来一片暗淡,依然选择在旧世界活下去而抗拒变革,这样的人,当然也有。”

许多年前,他曾经解决过一对老夫妇的家庭纠纷。渴望继承人的老骑士布莱德和他绝育的夫人,出轨的情人与私生子,每一件都是足以摧毁家庭的矛盾。

夫人最终选择原谅丈夫,接受那个私生子,只要情人消失。为了弥合家庭的矛盾,除了那个从来不被算在家庭中的可怜女人,没有人受伤,所有人也都受了伤。为了留住已拥有的一切,所有人都退了半步,伤痕累累。

“延续原有的生活,保卫他们的信仰,这都足以作为奋起反抗的理由。”罗贝尔瞥了脸色阴郁的盖里乌斯一眼,“如果是你,有机会在世上再造罗马的话,会怎么做?”

“不惜一切地去战斗,哪怕她已经岁月被淘汰。”盖里乌斯长长呼出一口气,靠着椅背,瘫软无力,“我以为我应当是个激进的变革者,事到如今,我才知道家园的重量。如果神明给我一次保卫她的机会,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把剑拿起来。我想再去一次罗马城到奥斯蒂亚港那条石子路左手边的大澡堂,跟元老院那些执拗的老头子说一些无关痛痒的闲话,为此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法罗闭着眼睛,双手环抱在胸前:“他们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挡在了我们的剑前。”

“那怎么办?”朱利奥面带不忍地插嘴道,“难道把他们当作敌人一起杀死吗?我们不能这么做!我们是正义的,至少应该向正义的方向努力……”

“没人说要这么做,朱利奥,我们先安静,让殿下做决定。”雅各布拦下了他,将道德的皮球从挚友的怀里重新踢还给罗贝尔。

“……”

感受着一道道情绪不一的视线,罗贝尔的食指节奏紊乱地敲打着桌面。

他的内心开始烦躁,一些人没有选择他,人数不算少。只要有一个人没有认可,他的事业就称不上完美。

怎么办?

拔出屠刀吗?就像每个贵族做的那样,一场平平无奇的屠杀,甚至不会鲜有人会认为他犯了错,因为战争本来就是这样。

“迦太基的汉尼拔是一世英雄不假,但他被我们罗马军团以费边战术拖在罗马城外十年的时候,狼狈也是真的狼狈。罗贝尔,分清事情轻重!”

盖里乌斯咬着牙,看向罗贝尔。

“汉尼拔没有胆量拔出他的屠刀,他杀得不够多。假如把北意大利化为一片白地,杀得白骨累累,迦太基或许不会那么轻易的灭亡。但我们罗马人就没有犯那样的错误,我们夷平了迦太基城,用大火焚烧了所有藏匿起来的迦太基人。”

他宛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突然站了起来,一拳重重捶在桌子上,巨大的声响震慑入所有的心灵。

“五十万男女老少!杀了四十五万!活下来的人统统当奴隶!听好了,你们所有人,为了实现更伟大的目标,我们也要有这样的觉悟!”

讲到最后,他几乎在用咆哮的语气讲话,那声音仿佛要冲破房顶。

罗贝尔也被他的行为镇住,一时愣在原地。

房间内鸦雀无声,仿佛掉一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直到一个人默默站了起来。

“朱利奥,你干什么?”雅各布低吼道,用力拽他的衣袖,“坐下来,现在是元帅在训话!”

“元帅,我不同意您的意见。”没有理会挚友的拉扯,朱利奥小声说道。

盖里乌斯睁大眼睛,他一向无能容忍下属对他的公开质疑,何况居然还敢顶嘴。

“我打过的仗比你吃过的盐还要多!我三十岁就学会了如何统治一个国家,战争没有心软可言!”他的手臂和食指沉稳有力地向前戳着,明明隔着几米远,却好像下一秒就会把虎背熊腰的朱利奥戳倒似的。

“战争……战争确实没有……”朱利奥哝哝自语,“我又不是战争,我是人,人都有绝对不能突破的底线,元帅,您难道就没有吗?”

“没有!”

“唔唔……”

朱利奥痛苦地捂住脑袋,仿佛那里面装着一个疯狂跳动的小兽,不断撞击着他的太阳穴。

无数话语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在他心中翻涌,每一句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刺痛心头,他几乎要忍不住将它们放声释放出来。然而,每当他试图开口时,那颗胆怯的心就会紧紧抓住他的喉咙,阻止那些话语冲出口。那些话语便只能在他的喉咙里打转,相互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那是心跳的声音。

如果是圣骑士罗兰,他会怎么做?

他终究不是那个传说中的骑士。

呆滞良久,朱利奥如泄了气的皮球般颓丧地坐了下去。

连唯一敢于站起来的人都选择了放弃,自然无人再敢违逆。盖里乌斯这样想着,心中一声叹息。

下一步,就是将一切恶名和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他只是复活的死人,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客人。他不在乎挨骂,无所谓的。还活着的时候,他也一直在挨骂,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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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法罗睁开了紧闭的眼睛,他要说话了,继不知道多少次地反驳凯撒的独裁之后,再一次履行共和主义者的责任。

“盖里乌斯,坐下。”

罗贝尔开口了,抢在法罗之前。

“你的意见很有建设性,所以我拒绝。”

“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臭小子。”

盖里乌斯马上也像朱利奥一样,仿佛泄了气的皮球,砰的一声一屁股坐在位置上,发出一声浮夸到极点的大叹。

“啊——本帅不管了,你们爱咋咋地吧。早知如此,本帅昨天就不拒绝那位夫人的邀请了,她的身材可火辣了,娘希匹,谁赔我的一夜情?”

“呵呵。”

罗贝尔尴尬地笑道:

“一到正经场合,我这种人的嘴里就开始充满‘自由’、‘解放’,不带上点好听的词缀,感觉自己的话都缺乏说服力。你们都了解我,我已经不那么相信神明,也不信世间有绝对的正义,正义都是人定义的,朝着漂亮的方向一点一点偏近,会让我内心好受一点。”

“正义可以容许失利,甚至容许退却。目的为手段赋予正义,手段也有义务履行目的的正义。战争导致无辜者的伤亡,这是无可奈何的事。理想需要通过力量实现,同样无可奈何。当然,成年人都知道,无奈不代表合理。”

“老盖,罗马人确实毁了迦太基,但是罗马已经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既然有人掉进过沟里,我们就跳过去吧。”

盖里乌斯沉默,端起酒杯,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靠嫩娘,谁把我的酒换成水了?!”

“呵呵。”

法罗笑了。

罗贝尔点起众人中最擅长交涉的人:“哈勒法迪。”

“在。”哈勒法迪起身出位,优雅地歪头行礼。

“由你出使,将我的话带给鲁普莱希特,告诉他,他赢了必输的战争,但输了为人的骄傲。我将展现我的宽容,未来的威斯特法伦会有科隆教会的一席之地。他必须为他的所作所为向神明忏悔,接受公共审判,辞去科隆大主教的神职,否则一切免谈。”

“具体的事项,等他到了再说。”

罗贝尔一字一顿地说道:

“记住,我要他亲、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