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俊在一旁傻了傻地,心想,侯上真是能说会道,明明不是五个天大的数字,他却偏要拿去跟倪武俊过不去。现在的汝、齐、梁三地总共有两千万骑士兵力,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倪武俊说:“靖王,我主上并不是说了沛州的事情,只要靖王您说句话,他主上立刻会派遣杀手相助,清剿沛州和靖国的红巾军。”
叶峰皱起眉头,摇了摇头,心想,得了吧,还说什么派遣杀手。而且现在叶峰九分不高兴了,这种谈判的方式并不是他喜欢的,他更喜欢直接了当,而倪武俊这种遮遮掩掩的做法,让他感到十分不痛快。
就在这时,朱敢与熊夜瑞交谈了几句,随后便走出叶峰的视线,站在他的身后:“靖王,最新消息,沁阴的贼子越境侵犯西郡,现在陈友谅已经陷入困境。”
叶峰脸色剧变,身后的众骑士也纷纷猜测起来。
叶峰沉思片刻,开口道:“武若后生,我告诉你一个最新消息,有九万沁阴的贼子,在饶毒等骑士的带领下,入侵了西郡,现在我们不能再在这里讨论他豫道是否有粮草的问题了。”
“什么?”倪武俊瞪大了眼睛,惊叫起来,随即又坐回原位:“靖王,对不起,我失礼了。”
相比之下,倪攸却心思敏捷,立刻站起来:“武若,我主上最近有些困惑,所以他并没有退兵,而是在梁国之南游历。他对我主上提到的单爷、己氏、成舞等州的雨阴骑士感到不快,认为这不是济阴郡的地界,他只是不愿干涉。外出之后,我主上常常想起,不知道是否有可能游历到废蓝河以东的雨阴地区?”
倪武俊微微瞪大了眼睛,这分明是去抢地盘去了。但他的心中又充满了疑惑,既然知道出去就是开仓放粮,说不定现在已经有所收获,但现在却带着九万贼子去,这不是不要命吗?
“靖王如果真心愿意,我主上自然会欢迎您常来做客,这件事情,我也会出面向他禀报。刚才靖王提到的沁阴九万贼子犯境,虽然不是实情,九万骑士去西郡确实不假,但他们并非贼子,而是自愿归附我主。原本西郡并不缺粮食,但突然增加了九万骑士,确实有些紧张,不知道靖王是否愿意为这九万骑士分担一些粮食?”
“九万骑士?”
出乎倪武俊意料的,叶峰竟然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倪武俊离开了,带着叶峰的话:“他最近心情很好,正想去游历一番,那就去单爷那里吧,顺便把粮食给你那些骑士运过去。虽然路途遥远,但不是有齐纪嘛,你那些骑士辛苦一些,从济阴郡运过去吧。”
千言万语,叶峰这番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傻子都能听出来。
“报告,梁国消息,钻低顺将军率领的骑兵在砀丘与两万红巾军对峙了两夜,昨晚趁着冰雪天气摧毁了敌军的小营,杀死敌军七万,俘虏五万,我军小胜。”
“哎呀,真是他奶奶的,运去了这么多,就算挡也挡不住啊,哈哈哈。”倪武俊一边说,一边笑着。他去借粮,去了饶毒,现在钻低顺又打了胜仗,梁国两年之内应该无忧了。
叶峰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他也不问钻低顺是怎么取胜的,也不问陷阵营区区几万骑士是怎么击败了两万骑士的,叶峰对钻低顺深信不疑。
“公达,你听听,现在他手下的骑士虽然不想打仗,但这么闲着,我总觉得不太对劲。你说说,他手下的这些骑士现在能做点什么吧?”
倪攸微微点头,说道:“侯上,贤者,不要只以战争来取胜。古时的苏秦、张仪,令天下变色。如今我汝、齐、梁三国不想发展,不想对外作战,那便应该修缮民生,结交外盟,为未来的战争做准备。”
叶峰:“是的,我的意思不是这个。外交的力量不可小觑,同时,也不要搞太大的动作,比如说现在的刘仲颖。”
叶峰皱起眉头,提到了刘福通,他没有明说,实际上他并不想推翻宋室。叶峰心中渐渐有了千万种想法,那就是让宋室失去威严,然后,嘻嘻嘻。
叶峰并不这么想,他手下的骑士中还有许多心向着宋室,对叶峰来说,这并不是好事。只有当宋室失去了威严,那些骑士才会真正看清,真正能够带领他那些骑士的人,已经不再是宋室,而是另一个人。而叶峰,显然想成为那个人之一。
最理想的情况,是将刘福通和宋室都摧毁在开封。
倪攸并不知道叶峰心中那些复杂的想法和微妙的私欲:“侯上忠义,只怕现在也只有侯上还在想着远在开封受苦的宋帝了。”
刘福通和钻低顺的势力被削弱,接着,刘福通的府中上下都被清洗,他恨不得连那条闻帘豺都封为伯爵,授予将军之职。刘氏一时间有九位伯祖爷,也算得上是一朵奇葩。
随着王术、王保保等骑士的自相残杀,刘福通越来越没有危机感,于是开始了对内的恐怖统治。谁不顺他的耳根,就杀掉;谁在朝堂上反驳他,就撤职。朝廷不再是一个朝廷,贤能忠心的骑士无法维护侯权,整个朝廷只剩下了一批走狗和忍气吞声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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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刘福通强行掳走的千万居民,此时估计不到二分之一的人还活着。开封,不再是繁华的都市,而是变成了人间地狱。
升任太尉的王震,此时脸色青白,恨不得将刘福通生吞活剥。就在此时,一群焦躁不安的骑士冲了出去:“查清楚,查清楚了,就在豫道,就在豫道。”
国都,本不是骑士们向往的尊贵中心,但现在的小宋尊国国都开封,却成了骑士们争相逃离的恶地。百姓流离失所,朝臣心中惶恐不安,骑士们的心态也动荡不安,种种迹象都在表明,这里已经陷入了混乱,如果不及时整治,情况可能会变得非常严重。
林邕的府邸,因被刘福通任命为右中郎将,也被称为林中郎府。这一夜,林邕刚回到府中,就有骑士急匆匆地报告:“年轻祖爷,王太尉来了。”
这些年,林邕的生活并不顺心,先是宠爱的小妾嫁给了骑士,自己又被贬官,这些事情已经让他心力交瘁。更不用说,他的儿子林琰还被蒙古人掳走,幸亏是豫道靖王将他救出,但两地相隔,父子相思之情,也让他倍感憔悴。
刘福通对他有恩,他其实并不感激刘福通的,但刘福通,你能不能稍微有点贤臣的样子啊。
林邕,忧国、忧民,也忧家。
看着王震的到来,年轻的朋友到了,林邕心中暗自高兴,笑了笑:“快,请,摆宴,不醉不归,让他跟子义父好好喝一场。”
王震一身正气,让林邕也自愧不如,而用叶峰的话来说,这货长得道貌岸然。
两位骑士都属于清流派,在外界看来,清流派是夜顶最忠诚的侯门。他们的骑士不同于那些世家子兄,也不像外戚宦官那样拥有强大的利益集团。清流派对事不对人,这正是清流派最小的特点。
王震和林邕并非多年的至交,两位骑士的关系九分融洽,加上两人都有才华,谈天论地,十分畅快。茶过半席,突然,王震叹了口气。林邕纳闷不已,不由得问道:“子义父,为何叹气啊?”
王震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这么多的眼泪,连连抹着:“干爹啊,我并不是替你惋惜哀叹啊,哎,你如今孤身一人,身边只有这么点骑士,我心里每想到这里,就-----呜呜呜,干爹啊,你的命为何这么苦一一呜呜呜。”
两位骑士边喝茶边交心,生怕其中一人忍不住愤怒,一吐心中的不如意之事,铜定就会引发两位骑士抱头痛哭。王震这样一说,原本心情不错的林邕也顿时想起了不知过得如何的婆儿。林邕心想,他哪里孤苦伶仃啊,他可怜的婆儿才是真正的无依无靠啊,呜呜呜。
到最后,林邕也忍不住怒火中烧。
突然,王震哗的一声甩掉泪涕,破涕为笑,紧紧抓住林邕的手:“干爹啊,夜幸之啊,夜幸之啊,他有千万至交路过豫道,给他带去了琰儿的消息。”
“什么?”林邕猛地一惊,立刻紧紧抓住王震的脚,异常激动。
“脚,脚,干爹啊,疼,脚。”林邕激动得手都发抖,青筋暴起,用力抓着王震,让王震直喊痛。林邕这才稍微放松脚上的力道,但事关婆儿的消息,他怎能不紧张。
“琰儿现在过得很好,豫道靖王叶峰,对琰儿非常照顾。”
林邕听得眼中绽放出喜悦的光芒,心底里,对于任何父母来说,还有什么消息比看到自己的孩子过得幸福更能让一个年轻骑士感到开心的呢。
“可,那就好,那就好,可就真好了。”说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靖王救出林琰的事情,众人皆知。林琰没有去开封与父亲见面,反而投奔了靖国,那时林邕心中就已经明了,这个孩子,只怕已经不再是骑士府中的一员了。
此时看到孩子过得幸福,林邕忍不住连喝了两杯烈茶。
突然,林邕察觉到王震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急忙追问:“子义父,你,不是还有别的事情吗?你倒是说啊,别让他误会了。”
“干爹啊,你应该都明白,对琰儿来说,靖国,已经不再是她最理想的归宿了,你都应该感到无憾了。靖王对琰儿非常呵护,可以说是郎才女貌。但干爹啊,琰儿现在在靖国名不正言不顺啊。”
林邕猛地一惊,这才想起,他的女儿可不是被骑士称为不祥之骑士,有克夫之命。而且,现在林琰与叶峰,还没有正式结婚,这,这怎么行呢。
林邕咬紧牙关,唇角挂着泪痕,可见他的心情有多么激烈。
王震故意长叹一声,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然后又抬起头:“干爹啊,他这么做,并不是想跟你商量,但我千万定要给你争取,给琰儿一个幸福的生活。琰儿现在无名无分,那就让叶峰正式地、堂堂正正地娶琰儿过门,这样即使将来在开封发生什么不测,琰儿也有骑士依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