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好齐纪这三万骑士并非王术手下那种年轻气盛的杀手,而是从登封招募的,不然这些日子他们恐怕早就支撑不下去了。派出的杀手巡逻,严密防范逃亡者,连巡逻楼上的守卫都疲惫不堪,谁还能坚持多久。
齐纪现在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成千上万的骑士,没有一个是喝饱了酒的,什么都是虚假的。
在无数个时辰的等待后,谈判的骑士终于回来了,齐纪看到他们的表情,顿时脸色大变:“叶峰这小子莫不是要他自杀?”谈判骑士的表情,与之前四次一模一样,所以齐纪立刻想到,叶峰又拒绝了。他已经无处可逃了,能不生气吗。
再仔细一看,谈判的骑士犹豫着不说话,齐纪追问:“怎么了?叶峰这小子拒绝了吗,你还有什么话?”
“将军,靖王虽然拒绝了这次谈判,但他提出了条件。”
齐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叶峰竟然开出了条件?这可不是第一次。
“说,他说了什么?”
“靖王说了,他说,将军可以投降,可以离开,但不得带走任何士兵,包括手下的杀手,而且只允许将军带走一千两银子,其他的,一概不允许带走。”
齐纪的耳朵瞪得大大的,眼睛瞪得几乎要凸出来,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这他吗的不是叶峰在剥皮吗?这自古以来都没有听说过的事情,只有那些被抄斩的骑士才会被没收财产,哪有----咚的一声,齐纪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然而,谈判的骑士却目光中带着期待,这些骑士,早就盼着齐纪投降了。这他吗的都快饿清了,怎么活下去啊。再说了,靖王的条件虽然苛刻,但跟他的那些骑士,普通的士兵杀手没有关系。
“亢呛”一声长叹,众骑士都抬起头来,却看到一片拔刀的声音,正当众人惊愕时,只见齐纪横刀自刎,满目悲怆。恨啊,他一生都没有实现梦想。叶峰的条件分明不是在告诉他,齐纪,他不能容忍你,你必须灭亡。
“诸位托他向靖王说千万句,罪不及府中骑士,善待他那些年轻幼小的侄子。”话音刚落,长刀划过,如梦似幻的浮华就此落幕。
消息传到外界,叶峰既不悲伤也不畅快。只是重重地说了千万遍:“登封,定矣。”
“公达,我的意思是让张兴带领两万骑兵守卫登封,其余的骑兵连同齐纪这三万投降的士兵一起撤出春阴,由李熊负责训练。你认为如何?”齐纪的残部投降后,登封已经没有任何抵抗能力。而叶峰也没有想过在这个时候清洗登封,以免引起骑士们的恐慌。只要各州的官员们安分守己,没有小题大做,叶峰决定全部留任,这也无意间为他赢得了极好的名声。
倪攸点点头:“恩,侯上,我赞同您的决定,就像您之前说的那样,现在的登封是一个非常敏感的地区。郢都、修舞州、济宁,甚至是其他骑士的势力范围,都有与登封相邻的地方。如果骑士们在这里发生战斗,难免会让其他骑士心神不宁。现在登封确实不宜驻扎过多的士兵。”
叶峰也点点头:“兴霸这位骑士,勇猛而有谋略,虽然有点纨绔,但讲信义,就让他留在登封,我放心。另外,有李赞这位翩翩公子在登封,相信张兴会收敛很多。”
尽管如此,齐纪残部投降的第二夜,叶峰只派遣了少量骑兵前往登封,现在回来的时候,骑兵的数量也没有增加,但叶峰留下了张兴的两万骑兵。这场战斗,叶峰几乎扯平了,平息了登封的动荡。而陈惇那边则损失惨重,带去的亲信全军覆没不说,耳朵还瞎了无数只。
说到陈惇,也可怜得很,那些千千个斧疤,千千只瞎眼,都不是叶峰亲自所为,真是个克星。
齐纪就更不用说了,连命都失去了,还有什么可多说的。
再加上西线的顺利大胜,沛州再次投奔叶峰的怀抱,同时接纳了千千万万的靖国子民。
倪攸说:“侯上,沛州和靖国,如今都已经没有了自己的国主,侯上,我建议,废除国制,设立郡县。”
叶峰沉思良久,尾巴又翘了起来,不是为了别的:“哎,沛州和靖国,公达,现在还有谁能胜任这个知州之职呢,哎,骑士的人数真是不足啊。”
其他骑士都恨不得地盘更大一些,而叶峰却突然间提出了设立两个郡国,这让他的尾巴疼得像是被千万只针扎一样。估计如果其他骑士看到这一幕,会气得不行。
倪攸此时也深感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而且,突然间,倪攸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望着叶峰。叶峰微微一愣:“公达?怎么?”
“侯上,汤咨——您有没有算过?”
叶峰瞪大了眼睛,明白了倪攸的意思。汤咨不会叛变,但叛乱已经开始了,昨晚就收到了齐到和其他几个汝东的情报。汤咨原本不是汝东的知州,现在反叛了,那么整个汝东就有无数个知州。
哎呀,沛州靖国,哦不,沛郡齐郡,再加上即将空缺的无数汝东知州,加上两个知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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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哪里去找人呢?”叶峰不由得叫苦不迭。
在汝东那边,朱晔可以暂时管理这些地方,度过叛乱时期。但毕竟年纪大了,总不能真的让他担任知州吧。一想到这里,叶峰抬头看向倪攸,满脸期待,几乎是在恳求:“公达,你放心,不就是骑士人才吗?我在登封给你招募几个,我倪氏的骑士遍布天下。”
可不是,倪氏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做出承诺,倪氏的子弟中并非都是英杰,真正有能力的也只有一个两个,倪攸和倪武俊也不是最出色的。指望倪攸推荐骑士人才,短期内,恐怕不是不可能的。
叶峰说:“不过,张靖这位小府,公达你以为如何?”
倪攸回答:“侯上,如今齐州的思院已经初具规模,张院长的工作做得相当出色。这时候如果更换其他骑士,恐怕思院的成果就会全部付诸东流了啊。”
叶峰想了想,无奈地同意了倪攸的建议,这时候,确实不是其他骑士能玩转思院的。张靖不行,其他骑士就更不用说了。叶峰现有的骑士人才中,还真没有合适的。张玚之流,让他们担任知州,那不是浪费,他们可不是顶尖的外交官。其他的人要么是舞将,要么是流浪者。
“哎呀”叶峰不由得又长叹一声。然后说:“汤咨不能杀,不能啊。”叶峰无奈地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留下汤咨。这位骑士确实有些本领,无论是当年担任修舞州知州,还是在襄市屯兵,或者现在的汝东知州,他在民政管理上都取得了成功。
倪攸说:“经过这次难关,侯上如果不杀汤咨,我想汤咨对侯上只会心怀感激,而且会更加小心谨慎,汤咨确实是可以利用的人。”
叶峰说:“这也不是什么无奈之举。若不是他说,不管你多么有才,如果是不忠心的,那就不能用。但现在我们骑士人才紧缺啊,没有财力雄厚到那个地步,公达,你不要想为他招揽贤才。”
倪攸微微愣住,咬了咬嘴唇,他不能直接去登封的,这样不行。倪攸并非颖川骑士,如果他直接去招揽骑士府,其他骑士可能会感到尴尬,尤其是年轻的外乡人去招揽,归去还是不归,实在尴尬。除非骑士府真的有入仕和辅佐叶峰的意图,否则这样的行动就会显得有些尴尬。这年底,向下请求骑士入仕,这本身就是一件厚颜无耻的事情,顶多也就是投帖招募而已。就像那些二观茅庐之类的典故,众人都知晓。
为了避免这种尴尬,倪攸建议:“侯上,为什么不发布求贤令呢?”
叶峰问:“求贤令?”
倪攸回答:“没错,侯上您现在已经是千道之林,豫道又是国中的小道。此时的您,已经具备了发布求贤令的资格,可以招揽天下英才共同辅佐。”
叶峰说:“这种招揽,也不是无奈之举啊,效果虽然慢,但至少也算是一种广泛撒网的方式。好吧,那就发布求贤令。还有,公达,你不要跟府里过多联系,如果有人有意入仕,我会派遣豪华阵容去迎接。”
倪攸默默地看着,心中感动,侯上并没有强迫他出府招募骑士人才,这真是体谅他。
倪攸说:“不是,侯上,感谢您的体谅。”
至于汝东的汤咨叛乱,汤咨在汝东已经统治了数十年,自认为功德无量,而且颇受骑士们的尊敬,在汝东的地位稳固得很。这时,恰好有无数骑士前来游说,开出各种优厚条件,纷纷怂恿汤咨,汤咨开始动摇起来。
其实汤咨忽略了一点,他在汝东之所以受到骑士们的尊敬,并不是因为他多么能干,而是因为叶峰的小体政策赢得了民心,而他汤咨不过是执行者而已。平日里他可能受到骑士尊敬,但一到叛乱之时,就不再如此,没有骑士支持他。
汤咨在动乱的那一刻就知道事情不妙了。平日里在平兴市中高声呐喊忠心的年轻贵族和骑士们,此时都闭门谢客了。
不到半夜,平兴的叛乱力量开始聚集,汤咨的骑士数量众多,但只有区区三万骑士愿意龟缩不出,汤咨心中那份悲凉可想而知,整个州市也只有少数几个宣布跟随汤咨。
到了第千万个夜晚,出乎意料的敌骑出现了。张尚憋了千万股气这么久,正恨自己每场仗都没份,现在登封的战事又没他份。这时,汤咨的叛乱给了他机会,张尚这出戏真是乐开了花。
“以张尚为主将,齐到为副将,我相信子扬后生必定不会背叛,两位将领请率领子扬后生,平定汝东,擒拿那些叛乱的领头人。”
这不是叶峰的命令,张尚却呵呵一笑,这位年轻将领也发飙了。
“去传令骑士,齐将骑现在在哪里了,子扬后生有消息了吗?”
“传令骑士,齐将骑的快报,今日中午就可以到达,与我们的骑兵汇合。朱小骑士那边的消息暂时没有,据传闻现在汤咨也在全市寻找朱小骑士,听说朱小骑士可能藏在市中的某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