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科举的事还未讲明白,又扯到了吏部和民部呢。
心中快速一衡量,房玄龄迟疑的道:“陛下,臣觉吏部左侍郎高季辅忠于职事,多年来任劳任怨,对吏部上下格外熟络,臣觉,他可升任尚书职。”
李世民轻嗯一声,“高卿。”
“臣在。”
高季辅站出。
皇帝澹澹道:“你可有此心。”
人生三大喜,升官发财死……
这问的纯属多此一举。
强按住心中的波动,高季辅故作镇定道:“臣任由陛下驱使。”
“好,朕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李世民朗声道:“高季辅尽职尽责多年,今封蓚县公,以示朕恩,着其检校吏部事宜。”
“臣,叩谢陛下。”
高季辅下拜叩首。
同为侍郎的崔敦礼,眼中闪过落寞,他有些不甘。
论任劳任怨,这些年来,他在吏部做的事,不比高季辅少。
论资历名望,他出仕的时候,高季辅还在某个犄角旮旯打杂呢。
论功劳奉献,在大唐未一统天下的时候他就投效了,虽说没为一统社稷立下多大功殊,但怎么也能称的上一声开国元勋。
不管比什么,高季辅都远不如他,凭什么现在他却能爬自己头上。
难道,就因为他姓崔,就因为他清河崔氏名扬天下吗。
出身世族,是他的错吗,或者说,出身世族,又有什么错。
当年打天下用人的时候,怎么不说他出身世族,怎么不对他提防戒备,如今坐稳了天下,就翻脸不认人了,如此,何来的公正处事,如此偏袒行事,又如何能让人信服。
令高季辅起来后,李世民瞄了眼崔敦礼,虽然他低着头,但从其身上散发出的幽怨气,还是能窥视到一二心中的波动。
“崔卿。”
“臣……臣在。”
“这些年你在吏部,也是尽忠尽责,辛苦了,朕擢卿金紫光禄大夫,另加荫一子。”
金紫光禄大夫,是正三品的散官职,也就是多领上一份俸禄,并无多大的用处,他家财万贯,缺这区区一份俸禄吗?至于加荫一子,他六个儿子,个个都是文韬武略,用得着父辈蒙荫,这般赏赐,也太过没诚意,也太过轻视人了。
崔敦礼心里更是不忿,可他不敢表露出来,反而还得做出一副感激涕零之状,诚惶诚恐的道:“陛下恩德,臣,万死难报。”
李世民听出了话中的假意,却是也不在乎,继而又看向长孙无忌。
“无忌,你觉的民部谁主事的好?”
“陛下,臣觉...”长孙无忌短暂一衡量,说出了萧瑀的名字。
他给出的理由,是萧瑀原先就当过民部尚书,对于民部的事情十分熟练,这个理由听起来很有说服力,而萧瑀跟长孙无忌历来又无过多交往,看着也像是不带私心,完全是出于公心考量,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不,长孙无忌推举萧瑀,完完全全就是私心之故,他之所以推举不跟他往来的萧瑀,一是因为自己的人没个合适的,有能力的资历不足,有资历的能力不足,资历能力都够的,又基本都是世家出身,他就是推举了,皇帝也不会答应,所以,不妨就做个顺水人情,卖个好给萧瑀,其次,萧瑀和房玄龄之间多有嫌隙,他们二人的关系,很不好,非常的不好。
房玄龄与高季辅的关系,比之高士廉要更加的亲近。
现在高季辅成了吏部尚书,那么显而易见的,房玄龄对于吏部的影响力将会大增,既如此,民部安插不上自己人,那就拉起一个和房玄龄不对付的,以此来维持互相间的平衡。
这就是庙堂,这就是政治,人人都有着万千心眼,纵使我得不到,也必要让你不好过。
李世民目光移转,看向了第三列须发皆白的萧瑀,对于这位开国老臣,他历来是不喜欢的,甚至可说有点厌恶。
之所以讨厌,倒不是说他对萧瑀有什么成见,只是因为萧瑀的心眼实在太小了,比之针眼都大不了多少。
武德年间的时候,萧瑀就任民部尚书,那时起他就大搞一言堂,容不得有一丝反对他的意见,谁反对他,他就给谁穿小鞋。
弹劾他的人不少,但因为会拍李渊的马屁,所有的弹劾都未伤其分毫,反而萧瑀还平步青云,一路位列宰相,升到了尚书左仆射。
后来玄武门之变,为了安抚忠于李渊的那些老臣,李世民仍旧是对萧瑀委以重任。
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萧瑀却看不清形式,一点也不知改变,仍旧如往常行事,听不进一丝丝的反对意见,反而还越发的过分,之前谁要跟他唱反调,他还是只是穿穿小鞋,现在却是直接憋足了劲往死了收拾,就因为几次争执,他竟还污蔑房玄龄要谋反。
可惜,李世民不像李渊那么好糊弄,他不相信房玄龄会谋反,便以诬告之罪,将萧瑀罢免了官职。
后来,经过一段时间,李世民念旧情,又将萧瑀起复,本想着他能吃一堑长一智,能有所改变,却是没想,萧瑀仍是我行我素,最后,只好又将他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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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起复罢免,来回数次后,皇帝干脆将萧瑀当成吉祥物,给予高高的名衔,不委以实职,也就偶尔让他救救火,干些容易得罪人的事,比如上次让他和李治去河南。
“萧卿,你可愿?”
萧瑀当即站出,朗声有力道:“臣虽年迈,尚能为陛下效力。”
“卿真乃忠良。”
李世民先是夸奖了一句,正当萧瑀以为十拿九稳,心中暗暗欢喜的时候,却没想皇帝紧接着话锋一转,“但卿今年已有七十三,廉颇虽尚能食饭,但终是老矣,卿有尽忠之心,朕也不能无爱护之心,卿还是在家安心颐养吧。”
萧瑀脸色一僵。